血污乱发后的碧眸波动了下,除了冷意,望向她的神色里,更添了分复杂。
宦者摸了摸极锋利的薄刃,似若未闻,根本不去管她的威胁,一边抻平了受刑人的手,两指用了巧劲捏在他腕子四周,迫得经脉凸起,绣花一样,慢慢将锋刃扎了一点进皮肉里,顿了顿,语调平淡:“我等都是君侯养了十余年的人,担的起事,听说您曾败过咸阳前三的剑客,何必呢……没了手脚,您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孤会治你们的罪……我、我会杀了你们!”
粗粝绳索深深嵌进赵姝手腕外侧,她显然已是有些失了神智。
宦者恍若未闻,摇了摇头,惋惜般叹了声而他手上动作利落精准,只轻轻将锋刃又推进一寸,指节一转,就见受刑人的手极重得一颤,脱力般垂软下去。
“啊!不、不要,求你停手,孤不会杀你们,求你,求你们……”见他又去抻另一只右手时,赵姝语无伦次,低泣失态,甚至尖锐地嘶鸣低叫起来。
这引得那惯常执刑的宦者回头乜了她一眼,竟是不怕死地失笑了句,有礼道:“承不起缯侯这等话,奴听说您可是赵国历代以来最仁善的公子,为了十万军士甘愿入秦为质。奴也是奉命办事,要做废人,也是这位贵人自个儿的抉择呀,您若要杀我,届时还请留一个全尸。”
赵姝浑身一震,继而整个人虚软平和下来,她忽然似哭又似笑地死死盯着对面人,放弃般地轻声呢喃了句:“王孙,原是我对不住你,欠你的太多,还不了了……你若还能活着出去,到时候,我把手足都砍了还你吧。”
“不必。”喑哑痛楚的调子闷声响起,一连几个时辰,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行刑的宦者立刻顿手,面容沉静地等着他接下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