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转头再去看赵如晦, 但见他呆若木鸡地立着, 素来沉稳笃定的温润面容间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震诧和无措。
鬼使神差的, 赵姝忽然就从王座上立起身来, 发了她入座后的第一声令:“秦王孙该是战死了, 何人冒名顶替,快来人!将此子拿下。”
激昂威严的话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实在是太惊异了, 群臣都被这一声震慑。
这哪里还有丁点方才静默的荏弱模样。
她语气既愤且怒,然而,冕冠前遮面的近百颗彩珠零落的碰撞晃动, 却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绪。
透过这些乱晃的彩珠, 那双翡石一样的碧眸若利箭一般穿梭而至, 分明是单枪匹马, 只这一记凝视就让她觉着, 好像面对的是猛兽猎鹰。
“列阵!”赵如晦立刻回身喝令,刀刃上还挂着血的禁军立刻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或是已然猜着了什么,没有下令动手,而是退到新河君赵穆兕身侧,不敢置信朝被围住的人质问:“王孙疾,你死而复生不速速归秦,怎么,手底下的探子无能至斯,连如今兵力局势都没与你报明?”
‘啪’得一声,两块铜制的符节摔在阶前,嬴无疾连长剑也未抽,闲庭信步地朝王座步去。
那是两块形制差异极大的军符,一枚是齐国式样,一枚则是旧晋式样。
明明他被兵刃围着,可赵姝在瞧清楚地上物事后,军符都是劈作两半的,合而为一时才能调兵出征,她虽没见过列国军符的形制,可总不至于连地上两块铜符的用处都不晓得。
巴掌大的两块符节,分量却可撼动山岳。
原来这一次秦兵根本未退,兵行诡诈。从咸阳誓师那一日,嬴无疾就已经同老秦王约定,此去邯郸凶险异常,旧晋、周人、齐人,还有邯郸朝堂上的后党,不论用怎样的手段,毁去多少经年埋下暗桩,都非要将这些势力一举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