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的死罪,的确是赵姝刻意设计。可如今要眼睁睁地看人再多添受一层酷刑, 想到二丫毕竟喊这妇人一声‘祖母’, 她心中不适。
可若她再开口干涉, 那也就等于直接坐实了自己的身份。一旦出言,再无丁点挽回的可能。
毕竟,一个普通的游方医女, 是绝不可能在这等境况下还会去干预旁人量刑轻重的。
暴雨里,她趴伏在他背上, 想象着自己该是一副惊异惶恐的模样。
然而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阔别快两年, 被他托起的一刻, 她清晰地觉出他宽瘦嶙峋的骨。脸颊凑近了一贴上那湿冷白发时, 心里无法抑制地溢出种眷恋松懈之感,混杂着的, 还有绞得心肠肺腑都要裂开的痛楚。
两手小心局促地搭在他肩上, 到院门边的短短几步路里,她想要释怀这些杂乱蔓生的情绪。
“右边些。”她压着声在他快要碰到院门时出言提醒,一口气松了, 却无端落下串泪, 好在有雨幕遮挡, 很快被冲刷无踪。
“父祖若杀子者, 最重者黥字流放。”像是有所知觉, 他忽的驻足,摆出常日里一副明镜高悬的端方君子样。
她没答话, 在雨水涔涔里,看他散逸出的白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后。
“倒是那庸医妄揭悬赏,罪还该重些,只是他自称是你的师父,幸未及胡乱诊治。”
已是昭然若揭的试探了,她仍旧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