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屏息忍痛说出来的话,不论是语调还是音色,都与从前迥异。
……
在赵姝的坚持下,最后还是用了自己随身的伤药。她请别苑来送药的医女帮忙上了药,此刻扑在湢浴的短榻边,凝神静气地在自个儿左臂上试针。
热气氤氲着腾散开,模糊了视线,她索性闭上眼,一针扎入阳溪穴六分。
这是治耳目滞涩头晕昏沉的穴,她本没这些毛病,这一针没留余地,到第七分处额角一抽时才停下。
觉出方才被朱大夫混乱中误踩的右手无事后,她长吁出一口气,才抬头去看更漏。
还要一炷香时间,木桶里的人散着发,鬓角处也溢了汗。他空睁着双目,从入此间后,半个时辰的药浴,一直都没再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安静地听她排布,容色里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她清楚地看到了他浮凸嶙峋的肩背,魁伟高壮的身子枯败下来,从来俾睨深邃的的眸子柔和下来。薄唇被熏染得殷红,鸦睫浓长地扬着。
乍一看,拂尽尘嚣兵燹,倒似儒道二家的隐士。
“我现在路引上的名字可长了。是伊循城一位老医师起的。随他的阿卜杜姓,名是图尔荪阿依,是月亮的意思。我比恩师小了足足八十岁整,师父说了,起这名字,善神阿胡拉就会照亮一切夜路。”
提到对自己倾囊相授的老医师阿卜杜,赵姝不由得眉眼微弯,杏目里一派祥蔼:“师父是去冬百岁过了走的,他无儿无女,收了百余名徒弟,偏说我是他此生见过最适合习医的。”
以掌代梳,她趴在榻上伸长胳膊,见他听得仔细,便小心地去抚他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