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回头,瞥见他一身异族服饰毫不违和。碧眸白发,直比咸阳那些异族血统还要杂呢。
沁人西风吹乱炭灰,她忽朝他露齿酣笑一声。
这一笑,若顽石生花,枯木逢春。
她走上前,立在阶下,把脑袋仰到扭曲,笑他:“还挺合身,你若这般出门去,那般公卿都不敢认你。”
说罢,望着他头上仍缠着的青色绢带,她似想到了什么,拐也不拿了,急忙忙颠着脚入内又一阵翻找。很快,就拿着件异族的包头帽出来。
丢了绢带入盆,她将人一把按在廊凳上,随手在他头上缠了几圈。缠完了,对着这一张高鼻深目的脸,她抬手指着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笑得指尖颤抖眼泪都淌出来了。
嬴无疾就这么默然看了会儿,他看她的眼神,像遥望堕仙圣贤。就连她面上长疤,他也不忍遗漏。
她笑得猖狂,竟让他有了初见的错觉。
他目中隐现眷恋狂态,忽然扬手一捞,满怀药香软玉,将人捞到膝上圈住后,抵着额,碧眸似清冷似哀怜。
口中呼着灼热气息,他哑声柔和,恳切:“新法不师古,你也不该拘泥困守周礼。荒嬉朝政又如何……赵国固然是回不来头了,可再来千万遍,只怕也依然是如今困局。”
再来千万遍,也改变不了么?
赵姝不笑了,颇乖顺地倚在他肩上,目中却没了遮掩,一派哀伤无解。
他深喘一口,去她唇上小心翼翼啄了记,碧眸隐忍波动:“古来枯骨堆王座,多少人求不来。既连赵王的位子的都不要,怎还恋旧到一盆残灰也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