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要去趟边关, 北狄有个部落起事了。”嬴无疾打断她,侧脸蹭在她发梢间, 放软声调忐忑地缠:“留一夜么?”
她指节微顿, 而后平静万分地将他的手拿开,踅过屏风穿戴好后,再开口, 连一丝方才的情热都无。
“那明日就不必见了, 我要去一趟南边的渭县。你若负伤回来, 寻不到我, 就去渭县。”
渭县近来流行一种伤寒症, 不算太严重,壮劳力们染上三五日也就好了, 只是有许多十岁以下的幼童没能抗过去。
一听她要去渭县,嬴无疾下意识地就要制止,手悬到半空,前头赵姝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的转头望他一笑:“要不然,我同你去北地平戎狄?”
她目光清冽温婉,明明白白地又带了一丝揶揄嘲弄。
为她眉宇间的通透所慑,僵持了片刻,他到底迫着自己放下手。
两个人默契地并肩朝外走,到院门前灯笼下立住。
天上日头还未全部沉下,半边薄暮落霞,半边圆月星河。
这处货栈比隔壁医馆大上许多,半月前嬴无疾令人连隔壁医馆一同买下,也正经请了仆役护卫管事,做起了去西域贩货的生意。
此时正是夜膳时分,有个年老的仆役端着碗出来,正巧瞥见他两个在门前,就颇和善地扬扬手里碗筷:“季大夫,又来与俺们主家瞧病呀,吃过饭了没?”
“阿翁在隔壁等我同吃呢,刘伯伯,您怎夜里又吃肉了!胃火那么重,上回的教训不够,还偏在夜里这顿吃?”赵姝人随和,看诊又仔细,这货栈里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都顺手给瞧了。
“可不敢喊,可不敢喊!不为了避开婆姨,俺作贼到这院里吃?”刘老伯急的跺脚,压低声拼命打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