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记得,那时候在东宫,春天时,柳渊穿着华冠华服,自两旁缀满春花的道上过来,边走边望着自己,那个模样能抹杀天地间一切颜色。
但是,姜缨不喜欢他那样望着自己,似是欲言又止,似是心不在焉,可是她没和柳渊说过,柳渊也就不知,很多次都在她不远处坐着,沉默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柳渊在朝堂上何等风光恣意,在世家姑娘面前亦能高谈阔步,可惜到了她跟前,如昂扬桀骜的凤凰被迫收起了华美羽翼,沉默地失去了惊人的光彩,实在是委屈他了。
就如适才,柳渊自马车下来,本是丰神威仪的新帝,天地万物自可信手取来,神色自当意得志满,却因是来找她,一下子沉了面色,直到坐下见了茶水,面色才有所缓和。
姜缨见柳渊还迟迟不开口,依旧紧盯茶水,主动结束这种沉默,“这原是陛下爱喝的茶,若陛下现今不爱喝了,我为陛下换了。”
话才说完,就见柳渊抬袖将茶水一饮而尽,望过来的眼神幽深复杂,直勾勾地盯着姜缨。
姜缨偏头躲开了这道视线,“陛下不必为难自己,不想喝倒了便是。”
“姜姑娘从何处看出朕为难了?”
“陛下许久不语,只盯着茶水看,我自以为陛下不喜。”
“姜姑娘错了,正因喜欢才看得久。”
柳渊饮了一杯还不满意,长臂一伸,拎起茶壶,径自给姜缨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店里备有此茶,莫非姜姑娘也喜欢?”
“我不喜欢!”
姜缨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匆忙答了一声,见柳渊止了动作,又直勾勾地望过来,她拎起茶杯就往外泼,泼得干干净净。
窗外众人接了个正好,众人抹了把脸,权当自己洗脸了,有一人舔了一口嘴边,面色古怪,这等好茶是宫里才有的,姜姑娘一壶一壶的来,天天倒贴大钱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