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我若说了,你不要急,好么?”
姜缨目光如炬,“你说。”
“满满不在别院,也不在京中,他被太上皇和太后派来的人接去了香山行宫。”
“何时去的?你怎不告诉我?”姜缨提步出了房,白芙知晓她要去行宫了,追上道,“昨日,昨日你不舒服,我就没提,我给你备车,我们现在就去!”
马车备得极快,白芙扶了姜缨上车后,转身低声命人去宫中告知柳渊,接着也钻进了车里,瞧姜缨已平静下来了,笑道,“别急,太上皇及太后就是想见见满满,陛下之前总拦着不让见,太上皇生气了,直接派人来接了,陛下这才松口。”
姜缨呼了口气,“我知晓。”
只是,当年她离宫,太上皇及太后委实生气,如今满满都五岁了,太上皇及太后才得见皇孙,恐怕也是憋着气的,她一直不愿面对此事,眼下是避无可避了,她这一去,也不知面临什么。
马车滚滚驶出京城,香山行宫不算远,及至天幕发黑,两人到了,姜缨是第一次来,望了望巍峨的高墙,白芙极为熟悉路线,“我做陛下亲卫时,与陛下来过几次。”
两人正欲进去,忽闻身后马蹄声阵阵,姜缨一愣神,骏马已至眼前,柳渊翻身下马,衣袖翻飞间靠近姜缨,又不敢靠得很近,他已知昨日惊着了姜缨,需得收敛许多了。
柳渊离了两三步,“阿缨,对不起,朕晚了一步,没来得及和你说满满被父皇接走了。”
姜缨道,“陛下忙于朝政,不必挂心这等小事。”
柳渊懊悔地抿抿唇,他是想等去了姜府和阿缨说的,也算有个去姜府的理由,结果阿缨先知晓了,显得他很没有用处,他道,“等会儿见了父皇母后,朕说什么,阿缨听着就好,我们今晚就接满满回去。”
姜缨心想,看来他心里有谱,点头跟着柳渊进去了,一路上烛火通明,柳渊所过之处,跪了一地的人,想必太上皇及太后也已知了两人过来的消息。
太上皇前几年身体不太好,故而退位得早,自打退了位就同太后居于这行宫,好生养着身体,这个时间点两人应已用过晚饭了,柳渊思及这点,带着姜缨拐了个弯,“阿缨,朕饿了,我们用过晚饭再去见父皇母后。”
姜缨与白芙对视一眼,赶了许久的路,虽说路上也吃了些,到底也都饿了,姜缨也不反驳。
用饭期间,姜缨专心吃着,柳渊倒是没怎么动筷子,目光专注地盯过来,姜缨当不知晓,待用了饭就同柳渊去了清和园,总算见到了太上皇,太后不在,也不知带着满满去了何处。
诺大的正厅,陈设严整静穆,如太上皇这个人,太上皇这几年身体养得还好,瞧着精神不错,一张面容肃正威严,唇角下垂时神情阴戾,瞧着不好相与。
此刻他就是这副模样,居于上座,一声不吭地垂眸抿着茶水,柳渊与姜缨跪了好一会儿,他都毫无动静,厅中气氛凝重,透出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沉闷。
姜缨低着头,心里叹气,今晚是不易过去了,静静地等着太上皇的责问,没成想柳渊先出声了,语气极为不满,“父皇,阿缨身体不舒服,不宜久跪。”
气氛瞬时一凝,姜缨正欲道自己无事,袖子被柳渊扯了一下,她想起柳渊的安排,恐坏了柳渊的事,当即闭紧嘴巴。
谁知,紧接着“砰”得一声,太上皇手里的茶杯就照着柳渊砸了过来,姜缨只觉眼前一花,飞溅到面前的茶水被柳渊用袖子挡住了,倒是柳渊的额头被茶杯碎片划破了,沁出血珠来,淌到了眼角。
变故来得太快,姜缨浑然不知原因,柳渊又不让她开口,她震惊地看着太上皇下了座椅,来到柳渊面前,一脚踢了上去柳渊肩膀,柳渊闷哼一声,挺直上身,手指还拽着姜缨的袖子不让她出声。
太上皇面上怒意更胜,抬腿又是一脚,“柳渊,太子都五岁了,我与你母后才知晓,你瞒得可真好啊!”
姜缨脑中轰得一声,什么意思?她猛地去看柳渊,柳渊侧头望过来,却是平静地由着眼角血珠落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阿缨去坐。”
姜缨,“……”
她倒是有心情坐啊!
眼下这境况,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太上皇扫了她一眼,朝柳渊冷笑,“我与你母后万事都纵着你,没想到你竟欺瞒我们,当年你和姜缨和离,竟不说姜缨怀有身孕,若是我与你母后知晓,岂会允许姜缨带着太子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