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阿缨陪朕去灵谷寺。”柳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缨面有讶然,手指勾着帕子犹豫不定,柳渊又道,“阿缨……”
“今日不行。”姜缨下了决定,旋身离了柳渊两步,“陛下,我今日忙着呢,没空陪陛下去,陛下自个儿去吧。”疾步走了。
柳渊何止是失望,更是神伤,分明之前阿缨还为他舍了一个兄长,今日却不同他去灵谷寺,好似一会儿离他近了,一会儿又离他远了,又好似捧着他的心吹了吹,转身又把心踩脚底下了。
姜缨不去灵谷寺,柳渊也不想去了,他快步追了过去,到了拐角处,传来温舒清的低笑,“我和长公主等了姜姑娘好一会儿了。”还有长公主的声音,“今日别理皇兄了,我们去划船吧,醉心湖的莲花开得可好了。”
柳渊听到姜缨的回答,“好。”
柳渊靠着墙壁,胸腔内妒意如火,面容都要扭曲了,为什么要不理朕?温舒清对阿缨没那么好,阿缨也要理她么?为什么阿缨这么听皇妹的话?
柳渊一颗心酸得发胀,疼得厉害,他很想大步迈出去,和姜缨说同朕去灵谷寺,可迈出一步又缩了回去,在阿缨心里,他如今能抵过温舒清和皇妹吗?
柳渊不确定,越是不确定越是备受煎熬,他还是疾步离开了,及至隔壁院落,徘徊数步,冷笑一声,吩咐随从,“召安王和杨文州过来。”
先是安王形色匆匆地来了,伏地行礼,柳渊垂眸,“皇弟进京也有些时日了。”
安王了悟,“回陛下,是有些时日了,说来也该回阳城了,臣弟本欲明日就向陛下辞行的。”
“是么?”柳渊语气轻淡。
安王心里一咯噔,知晓他不满意这个时间,当即道,“但这天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还是早一日好,臣弟盘算着眼下就得走了。”
柳渊这才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妨碍臣弟启程,适才见安王妃在姜府,可要一起回去?”
安王一下子明白了缘由,“自是一起,臣弟去姜府见见姜姑娘,便同安王妃回去了。”
“去吧。”
安王出了府门,正与杨文州撞上,杨文州要行礼,被他扶了一把,“等会姜府见。”转去了隔壁的姜府,杨文州正疑惑着,进去伏地跪柳渊,听柳渊一说,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起了身直奔姜府。
柳渊琢磨着时间,在府门口立了会儿,却仍未见那两对夫妻出来,面色越来越难看,疾步进了姜府,步到厅堂,听到阵阵笑声传出,笑声中自也有姜缨的笑声。
柳渊一怔,他甚少听到姜缨的笑声,当年在东宫,是他愚钝,不知姜缨心意,自也听得少,现下姜缨在他面前笑得也极少,何况是这样好听的笑声。
柳渊心中瞬间膨胀起嫉妒、委屈、不满……
他也想和阿缨去醉心湖,也想和阿缨坐在厅堂里闲谈,也想当面看阿缨笑出声,但他渴望的这些东西,阿缨还没给他,就随手撒给了旁人,阿缨对旁人好大方,到了自己这里,却小气地不和自己去灵谷寺……
柳渊要被自己的妒火烧死了。
正巧白芙路过厅堂,见他垂眸立于墙边,浑身冒出一股子郁气,心里大惊,这又怎么了!扑通一声跪了,“陛下!”
声音传至厅堂,厅里笑声一顿,柳渊暗自压下沸腾情绪,挥袖让白芙走了,提步进了厅。
厅里几人匆忙起身行礼,姜缨惊讶地瞧过来,迟了旁人一步起身,还未行礼被柳渊捞直了,摁回了座椅里。
就这样,姜缨就和柳渊一样居于上座,长公主几人站在下面,她觉着十分不妥,直接直起身子下座去了,留柳渊一人坐在座上。
她不知晓,柳渊在这一瞬觉着孤寂万分,这六年来他一人宿于阔大的寝殿,内心被思念所吞噬,也有过孤寂,但都不如思念来得猛烈,唯独这一刻,看着姜缨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而不是在自己身侧时,他尝到了最浓烈的孤寂,姜缨就在眼前,他仍是孤身一人。
柳渊就这样静静地不出声,安王与杨文州惶恐不已,两人本是要带温舒清和长公主走的,但温舒清不愿这么早离京,姜缨和长公主也希望她留下,一时说起话来,就耽搁了时间。
安王忙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臣弟也该启程了。”一手去扯温舒清的袖子,温舒清转瞬明白,再不愿意也是点点头,笑着对姜缨道,“姜姑娘,下次进京,咱们再一起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