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端着茶盏,深谙外人的道理,只低头浅抿着茶水,并不曾对别人的家事指点。
何夫人也算是明月茶坊的老熟人了,早前何周两家没有生意往来,便也不曾走动过,但秦州府城说得上号的商户也就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夫人惯常在外走动,对周秉的手段却也是极为佩服的。
周家来秦州府可比何家短,但不过数年周家便成一方巨擎,而何家如今却要仰仗周家了。
据何夫人所知,周秉虽手段厉害,有相好的商户都曾在私底下说过这周家在上头是有人的,不然那沈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家压在上头,但周秉厉害归厉害,却跟这府城里的浪荡子弟们不同。至少何夫人在明月茶坊这么多回,还当真鲜少见他进了茶坊,便是有也不过早早离去,比她一介妇道人家都要守时回家,那时候,这位周东家还不曾娶亲呢。
早前都没这机会,那如今就更是不可能的了,何夫人抬眼看了对座的喜春一眼,模样清丽,年纪不大,比她家中的闺女怕也长不了几岁的,周秉来这明月茶坊,依他看,怕是来寻这位周夫人的罢。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有脚步上楼的声音,接着包间儿门被敲了敲,是明月茶坊的掌柜亲自带了周秉过来,对她们也十分客气着,还朝喜春道:“周夫人,周爷说是来寻你的,小的就把人引了来,你看这?”
何夫人适时起身,绣帕轻轻沾了嘴角:“行了,这茶也喝了,曲儿也听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周夫人,我们下回再约。”
喜春起身送她至门外:“何夫人慢走。”
何夫人下了楼,玉河轻轻把门儿给掩上,喜春见他只着锦衣,连披风都不曾披上,转身替他倒了杯热茶来,“你怎的来了?”
她把温热的茶水递了过去,脸庞清丽温顺,笑吟吟的,与周秉今日画做的那副画像几乎如出一辙,忍不住叫他抬了抬胸,正要开口,喜春又紧跟着加了句:“我知道了,是来看楼下那几位美貌姑娘的?”
讲真,喜春心头并没有多生气,招呼客人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把生人当熟客一般招待,见谁都是老熟人,这买卖才能做得下去,要真是太客气了,人也不好意思登门儿了,喜春对人家口中的这样的客人话并不当真,她们进来时,那掌柜还对何夫人说她许久没来了呢。
只是来过就来过,她也来过,何夫人也来过,她们堂堂女子来了这明月茶坊都正大光明的呢,又没甚不可告人的,还怕说的?
他这弄得像是在遮掩甚亏心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