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恨他的,当日恨不得杀了他,一了百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可我怎么舍得呢?”
“他会为了讨我爹的欢心,在莲白山上猎梅鹿险些丧命;会为了我一句玩笑话,跑到大凉去买酸梅;会为了娶我,在全城人面前许下毒誓。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从未伤心过。”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所以我只能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我以为我自己忘了他。”
青娘子捻起一张书信,阿宁看见上面写着“吾妻杓青,三郎念卿卿,不敢乞尚宥。”
她摸着这干黄的信纸,好似风一吹就要碎了般,笑着流泪。
“我原谅他了,阿宁,你叫世子与他说,经年明媚,椒花颂声。”
我不再见你,但仍会记得你,年少时我挚爱的少年,如今莫失莫忘的陌生人。
陆霁云上任的日子在六月中旬,上京城外一片绿意盎然,芳草深深,柳阴密密,阿宁站在车厢外,听着聒噪的夏蝉,与亲友们不舍的别语。
陆家二老眼眶湿润,看着一对儿女安慰他们,愈发难过。
阿宁看了一圈,没发现薛敖与谢缨的身影,倒是岑苏苏笑道:“慈生今日进宫述职,别等了,他叫我告诉你一路保重。”
一旁的吉祥也跟着嚷嚷:“我们世子也是。”
蔺锦书牵过她的手,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到渝州后记得与她书信。
阿宁一一应下,却见与陆霁云站在一处的晏枭手握一段柳枝,冲着他们朗声道:“吾友,山高水长,一路顺安。”
岑苏苏与沈要歧不知说了什么,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少年不识愁滋味,便是远行万里,也觉得不过尔尔。
这般的年纪,何愁不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