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开口,好似也没想的那么艰难,大嫂难过落泪:“你便从了那位新帝,为了保全咱们一家子,只能委屈你,你侄儿,你侄儿才五岁啊,他是温家唯一的血脉了,嫂嫂真的没别的办法,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忍心他年纪那么小就去死呢。”
温婵脸色木然。
二嫂哼了一声:“大嫂,你就这么贪生怕死?豫王还没死呢,就逼着二妹委身新帝,是保全了咱们,可二妹的名声可就毁了,咱们温家以后便成了见风使舵的小人,哪里还会有忠臣清誉?公爹和夫君既已为国尽忠,我等身为女眷,便是贪生怕死之人?咱们这样逼二妹,有想过二妹这辈子怎么办嘛?”
“你不怕死,那你去死,刀给你,你自己殉了二弟去吧。”温姝冷笑。
大嫂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跟着大郎一起去死,我是愿意的,可是铭儿怎么办?二妹,你也是有孩子的,难道你能忍心带着小世子一起去死吗?”
温妍细声细气说了一句:“要是爹爹在,定然宁愿叫我们去死。”
大家皆是一默。
童氏语气中满是疲惫:“莫要说父母的不是,那是你爹爹。”
温姝道:“现在西京那些老世家,不论是容氏还是明氏,都已经归顺了新朝,就连萧舜的母家王氏也蹦跶不出什么水花,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四皇子,不,萧予更是接受了新朝册封,成了承恩侯了,连萧家嫡系皇族都已经认了命,咱们温家还有什么不认命的,温家死战不退,如今爹爹还有两个弟弟都下落不明,咱们对得起大梁,若是因为二妹做了新朝皇帝的后妃而说温家,他们良心何在呢?”
她苦笑:“我倒是忘了,这些人,本就是没良心的。”
温姝脸色越发冷漠:“若是二妹宁死不从,大概咱们这些人中,只有三妹能活命吧。二妹,你可知道,杨家派人来愿意疏通关系,把三妹接出去。”
“杨家?不是小妹那个先前的未婚夫家?”
温姝冷笑:“他们家投机倒把,在大梁没倒之前就投靠了大宣,惯会钻营如今又搭上了新帝的那位皇贵妃家,他们家嫡女嫁给了金家的庶子了。杨家倒是还愿意认这门亲,只是却点明了,没法叫三妹做正妻,只能给个妾的名分,这个妾的名分还得三妹自己去挣!我实在说不出这种话来,三妹,你自己跟婵儿说。”
温妍抿唇,虽羞赧难过,却还是学了话。
“杨家派的人说,可以把我接出去,另换个身份,从此便不能再姓温,先以丫鬟的身份跟在杨家少公子身边,等以后有个一儿半女,再抬成妾……”
三妹实在说不下去,垂下头,满面难堪。
温婵气的头晕:“杨家派人?你们被看守着,杨家怎么能派人进去?孔家呢?我之前不是已经定了你跟孔家公子的婚事?纵然没办婚礼,你也是有婚约在身的啊。”
“二妹,你还没看出来吗?不是孔家失信不愿娶三妹,而是孔家的人根本就无法派人进来,孔家千方百计用尽了法子,也只是叫一个送饭的小卒子带了个口信,他们家已经三番五次上书过陛下,承述婚约之事,但陛下留中不发,根本就没允过。”二嫂神色深沉。
温婵一愣,随即明白,杨家和孔家,在姜行眼中,地位是不同,或许不是在姜行眼中,而是在宣朝朝臣眼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孔家糟哀帝迫害,他家大爷虽然不得已去了定京,却久久不愿出仕,而杨家却是投靠了宣朝朝廷的马前卒,如今又搭上了皇贵妃,自然能说得上话。
这便是为何杨家信心满满。
“杨家派来的人说,除了他们家,谁都救不了三妹出去,说了许多……许多叫人生气,羞辱人的话。”大嫂脸色很是难看:“如今我们娘家也是壁我们不及,纵然愿意救,却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新朝朝臣自来便看不惯西京权贵,如今更是……”
“我宁愿死!”
温妍抬起头,流泪流的泪光满面,却神色坚定:“倘若姐姐嫂嫂们都不在了,我便隐姓埋名,做杨家公子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妾?我是温家女儿,我会怕死吗?我宁愿死!”
“行了,什么死不死的,演这出贞洁烈妇的给谁看呢,要死咱们早死了,婵儿,你现在也都知道了,你怎么说?”
温婵面色惨白,默然片刻:“旭儿也被抓了起来……如今我与旭儿一直都没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