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不透男人的心思,好在林知秋呛了一口井水醒了过来。
裴出岫取来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水珠,他双眼被烟熏得泪水涟涟,她也不敢用力只是耐着性子一遍遍地拭,可惊吓过后到底是胸臆难平,不得不按捺着情绪低声道,“林公子这是恩将仇报,要陷裴某于不义啊。”
林知秋面容惨白,闻言又惊又急道,“裴大夫,知秋绝无此意,只是……”
裴出岫静静等他开口,男人还未说话,眼泪又不停地滚落下来,“知秋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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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内,裴出岫缄默片刻,出声劝慰道,“林公子为何要如此作想,你如今已然恢复良籍,便是自由之身,难道这不值得你重新振作吗?”
男人颓丧地摇了摇头,神色凄楚,“这世道待男子本就苛责,一日为奴便终身不得自由,纵使恢复良籍,知秋亦不敢奢求能有个好归宿。何况如今已为宋府招徕祸患,宋家上下待我有恩,我却令她们在京中处处树敌。裴大夫一个局外人尚且看得分明,知秋身在局中又岂敢视若不见,陷宋家上下于不义。”
“知秋身微力绌,唯有一死,才能解了宋家的困局。”
裴出岫没想到他有这番心思,一时心中震动非常,只是她惯来冷清,面上没有露出旁的神色,依旧语气淡淡道,“林公子不愧为誉满京城的少年才子,气度胸襟非寻常男儿可比,令裴某敬佩。”
“只是裴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男人微仰起头,却仍是忍不住小声抽噎道,“裴大夫两度救我性命,自然没什么不可说的,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