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掩着,她背上男人的样貌看不分明,栈舍里零落的客人也没多朝她们这儿张望。
入了卧房,她将林知秋安置在榻上,点了桌案上的油灯,细看他身上的伤。
药箱留在宋宅,她身上只有贴身带着的药粉。男人掌心被缰绳磨破,一片血肉模糊,身上穿着厚厚宫服,倒是不比脸上擦伤严重。
伙计很快送来滚水和烈酒。
裴出岫怕他受不得疼,只拿布帕沾了酒一点一点地擦拭伤处。一时密密匝匝的疼骤然涌上来,林知秋却咬紧牙关受着。
上过药粉,疼痛渐渐麻木,裴出岫扯了干净的里衣作布条,裹了他双手掌心的伤处。
吹了一日的寒风又受了那样的惊吓,不想病倒就合该浸泡浴水祛寒。屋内有木桶,她将滚水倒进桶中,热气氤氲水雾缭绕。
男人伤了手掌,自然碰不得水,可眼下屋内唯有她,裴出岫迟疑着开口,“知秋,我要替你宽衣……可否?”
他咬着唇极轻地点了头,柔顺地任她褪下衣衫,只是露出肩头时,浑身却微微绷紧了。
初次疗伤时裴出岫未曾着眼,如今映着烛火却是窒了一下。他右肩之上有火烙的“奴”字,深棕色的疤痕在白皙肌肤上显得格外怵目。
这刑罚于无辜的男眷是太过狠绝了。
裴出岫蹙紧了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动作更轻柔地将人抱进浴桶。
林知秋没进浴水里,却始终低低垂着头,眼睫止不住地颤颤。
她叹息一声,顺遂心意轻轻吻过他的肩头。
不言不语,可却令他心下暖得如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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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过浴水,男人面上有了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