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朝他回礼,祁庭却走得飞快,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一行身披铁甲的将士们转瞬不见人影,谢洵眸中无甚波澜,祁庭此般作为落在他眼中,像个得不到糖块生闷气的稚童,没什么伤害。
又是一声钟响,余音悠长。
谢洵眯眼打量着天色,日光倒映在他眼中,将那双瑞凤眼染成了漂亮的琥珀色,衬着左眼下那颗泪痣也有了几分透明之意。
青年转身,轻敲正厅的门,沉声道:“卫大人,时间到了。”
良久,屋中响起椅子往后撤开的细微动静。
开考之前照例要点名检查籍贯姓氏和路牒,卫老尚书缓缓来到校验场,坐在正中央的一把太师椅上,眼皮有些肿胀。
前来京城赴考的士子们有年轻力壮的,亦有鬓发斑白的老者,此时都站成了规规矩矩的方队,一个接一个上台,在保证书上摁手印并签下自己的名字。
日头一点点倾斜,冗长的队伍缓慢移动,终于见到了尽头。
站在队伍末尾的青年,或许说得更精确点,倒更像个少年。
在一众贡生中,他虽站在队伍末尾,却极为显眼。
这少年与当今陛下差不多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因瘦削的颌骨添了几道不属于这年纪的锋锐。
少年穿着一袭尺寸略大的不合身衣袍,眼中带着防备,深吸一口气后上前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姓名。
谢洵在他身上看到一种局促和欲望。
他对旁人的情绪变动一向敏锐且准确,甚至达到了一种近乎妖邪的诡异程度。
谢洵可以肯定,而先前过来落笔的士子中并无一人有这样极端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