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佑承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拱手应是,先一步离去。
谢洵的嗓音带着一分关切,“您的腿疾是又犯了吗?”
严先生垂眸看了一眼打颤的腿,知道瞒不过他,干笑两声,“老了,免不了的。”
谢洵沉默稍顷,又压低声音道:“您就算此时回京,也是安全的。”
距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就算是江丞相一意孤行地追究,也查不到分毫。
然而严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嘶哑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孤家寡人,四海漂零,哪里还有什么家?”
时间回溯到从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严先生都笃定自己再无亲人,兖州还有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学生,可上京城对他来说只是一片伤心地而已。
分明听出他话里的惋惜和无奈,谢洵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他都要栖身公主府,当初甚至要借靖阳公主的势逃出侯府,如今又哪有什么资格劝说自己素未谋面的舅父。
他只低声道:“回京后我会尽快搜集江相罪证,为陆家翻案,至于谢家,衡璋也无意久留,待局势稳定便将您迎至上京。”
严先生似乎想要笑出声,可刚一开口便是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整颗肺呕出来。
谢洵担忧地扶住男人震颤不停的身子,却被他动作轻柔地抚了抚鬓角,那双混浊苍老的眼中带着几乎破碎的悲怆。
严先生含笑说:“好,舅舅等着你的喜讯。”
一步一喘,严先生的步伐格外艰难,他呵哧呵哧地喘着粗气,终于走到影壁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