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叹一口气, 没有再劝, 往手上涂了些味道略重的药油, 对一旁的少女沉声道:“老朽给他接骨, 会有些痛, 你扶好这郎君,莫让他挣开。”
说罢,老大夫已经动作麻利地拆开绷带, 露出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 目光如炬,右手摸着骨架上移, 左手则落在青年的小臂处。
前后不过一眨眼,元妤仪只听见“咔嚓”清脆一声响,被制住的谢洵果然闷哼一声,脊背如虾子弓起,额上刚擦干净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
原本谪仙般清隽的面容灰败,薄唇染血,狼狈不堪,了无生机。
元妤仪忍着泪,伸手不忍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唤了句:“夫君……”
可谢洵已然昏死过去,意识混沌如交缠的死水,再也听不到她这句呼唤。
胸膛上的青黑色伤痕也被涂上了止血化淤的药膏,重新缠上一圈绷带,其他伤处皆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老大夫一边洗净手上残余的药膏,一边给元妤仪打预防针,“老朽已经尽力,他这身伤也算遭了大罪了,能不能醒过来端看天命造化吧。”
元妤仪虽然只是看着大夫处理谢洵的伤口,可是那伤痕落在眼里,她自己也如遭凌迟,浑身的骨头也跟他一起被敲碎再重新接上。
她勉力支撑出一抹笑,福身行了个礼,“我知晓的,多谢神医深夜来此。”
老者纠结半刻,临出门时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又将目光转向元妤仪,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同情,低声开口。
“你这姑娘也别太钻牛角尖,老朽看你气度矜贵,眉眼通明,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何苦为了这么一个活死人耽误下半辈子呢?趁此时机,你与这公子和离,旁人也不会置喙你半分不是,再寻个合心意的康健男子过日子,不是很好么。”
“你对他做到这份上,分明也是个有情的,平日里兴许也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只是没必要啊,丫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者的目光带着一层专属于长辈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