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大过天,随着时间流逝,逝者不堪的情状在记忆中淡去,留下的,是愈来愈清晰的,彼此间兄友弟恭、肆意欢笑的时光。
于是看向南宫姣的眼神愈亲热了几分,“皇妹不必拘束,都是皇妹应得的。”
南宫姣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眸亮晶晶地,乖顺惹人怜。
皇帝叫人上了茶与点心,摆开棋局。
以前他从不屑于这样附庸风雅的事,如今却一日比一日更离不开。
幸好南宫姣对棋局也并非一窍不通,如此倒也你来我往,够得上一场兄妹情深。
黑白交错间,这一局棋,成了皇帝这些日子里除了清谈,难得悠然自得的时刻。
酣畅淋漓,举杯言语间渐渐有了从前三皇子倜傥的模样。
可待日影一寸寸挪远,南宫姣懂事地提出告退,皇帝笑容里头的真切像指间的沙,怎么拢也留不住。
他又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帝王了,可却不是统领皇土的帝王,而是被日日欺瞒,竭尽全力挽救破碎河山,却收效甚微的帝王。
江山社稷、尔虞我诈,压得他连提起唇角的力气都无,心间满溢的怒火更像是他无能的印证。
南宫姣漫步下了白玉台阶,身后殿内吵嚷的声响震耳,守卫惊疑不定的目光投过去,面色惶恐。
南宫姣却如若未闻,稳稳上了辇。
庙堂再高,也是百姓托起来的,百姓水深火热,帝王但凡正常些,都过不安稳。
辇行一路,临近含凉殿时,天空竟飘下了点点的雪,轻盈脆弱的雪花落在她颈脖间红彤彤的狐绒上,也落在她长长浓密的眼睫。
还簌簌落在朱红门的另一侧,如玉郎君泼墨般的长发间。
这是今年冬日的初雪,沁凉美好,萧瑟中透出温暖之意。
郎君向她的方向行了两步,南宫姣叫停了辇,让他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