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处,本就是如此的。
林云嫣知道,笑容都是善意的。
圣上了然。
只不过,都不在明面上。
圣上的指尖点了两下。
邵儿年轻,但也没有那么年轻了。
未婚夫妻,见一面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没多简单。
涩得嗓子眼都不太舒服。
曹公公会意,去了中殿那儿,把待命的小内侍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个心腹守着,而后又回到御前,恭恭谨谨站着。
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得更谨慎些了。
可情理也好,应当也罢,怎么也得有个尽头,不能长久如此下去。
“听你这么说,”圣上顺着徐简的话,又道,“你不满意查一半?”
他看到了徐简的神色,心说,这半年还真是长进多了,看乐子都知道悄悄看了。
林玙从院内出来,没让女儿下车,就站在车帘子旁与她说话:“这么心急?”
大抵是提前住到了老实巷、能够安心准备恩科的缘由,余璞考得比林云嫣印象中的好上许多。
“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郡主了。”徐简道。
退朝后,徐简被召去了御书房。
废皇子那条线本就不好查,古月使节又已经离京,两个衙门都鞭长莫及,只能是东一点、西一点,一丁点的进展都还得搅和在一起、一并分析,这能分析出什么来?”
“安逸伯与伯夫人做主,”徐简答道,“我反倒没什么事。”
君臣相处,徐简以前也讲过,救殿下是应当的。
或者说,起码得是真真切切、天大的事。
曹公公敏锐,懂徐简的意思,但他得听圣上的。
圣上不置可否,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一丁点不揣度他的想法,那是没把圣上看在眼里,欺负“小主子”。
圣上满意点了点头,示意徐简告退。
逼着对方两次断尾,同时亦等于把自己摆到了明面上,那厢若有人盯梢……
单大人不晓得,万大人也不晓得,他们追着查废皇子,也查那枚古月人的金笺。
在他讲了前面那一番话之后,圣上必定会问。
究其原因,邵儿不争气。
徐简听得明白,便道:“查一半确实不好受,不过,单大人入仕多年,轻重都清楚。反倒是臣,经验不足,要多听单大人与万大人的意见。”
都说“妄图揣度圣意”是罪过,但其实并非那么一回事。
单慎、万塘他们在忌讳什么?自然是忌讳邵儿,忌讳他。
曹公公引他进去。
养儿子,替儿子收拾,情理之中。
而不是陈米胡同乌七八糟多提两句连老脸都臊得慌的事。
单大人做事也是爽快,那天说好了查三天、那就是三天,时间一到,直接到早朝上表示自己尽力了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圣上会问这些。
正如那天徐简在衙门里和单慎、万塘说的那样,这案子多半就是“不了了之”,一来牵扯太广,不是顺天府、守备衙门能应付的,二来圣上不想一拖再拖。
“定下差事之后,他主动来铺子里寻我,商量还银子的事。”
有个差不多的结果,把案子结了,这是圣上的想法。
“臣天天在顺天府,看着上下围着那假金砖转,真过意不去。”徐简道。
真凶的确被逼到断尾了。
徐简先前就不得不想出造两块假金砖的法子来了……
后半截话,圣上没有说。
听他这么说,圣上眉宇一展:“确实为难单爱卿了。”
那些谋算与逼迫,不会在案卷上、文武大臣、甚至圣上面前表露出来,只会静悄悄的,显得顺天府毫无办法。
“行,比之前长进,”圣上舒了一口气,“没说不让你看乐子,端得住就行了。”
放出悬赏画像,也不过是逼着对面弃子而已。
比起被不情不愿塞去兵部那时候,长进多了。
废皇子相关的案子,您并不想交给顺天府,所以去年才会把王六年提回宫里、交给曹公公审。
徐简又道:“外头都不知内情,但臣经手办的、臣知道,陈米胡同那两块金砖是臣放的,和废皇子没有什么关系。
万塘说完,一时间鸦雀无声。
同样是收了性子好好观政做事,徐简看着越来越像模像样的,邵儿却不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