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如期来至。
小段氏苦夏,上了年纪又不敢多用冰,连饮子都只能稍稍放凉而已。
今年夏天又格外热,着实不太舒服,但她心情格外好。
近些时日,家里好事不少。
老实巷赚钱,所有的宅子都租出去了,十分紧俏。
照着与辅国公约定好的分成,陈桂前几天送了这个季度的收成来。
这些收成不进公账,陈氏虽觉得没这个必要,但老夫人与林云嫣早就定下的事,她一个管钱的也不会胡乱置喙,另寻了靠得住的户名换了银票,都交由小段氏保管。
银票捏在手里,心里就踏实多了。
小段氏还与林云嫣商量,银票好携带,但真论实在,还是换作金子最实在。
李汨那等身份,最终存的也是金砖。
余大人还有老家那儿的父母长辈要孝顺,我们与他既是诚心实意结亲,不止是陪嫁上,往后生活上能支持的肯定也得支持。
聘礼、嫁妆,那都是“脸面”。
不止安院判,徐简受伤后回到京城,他几乎把整个太医院都派去辅国公府了,可惜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
没有其他人在,亦有管事候在厅外,徐简脱了靴子、掀了长袍、脱了右边裤子,右腿上的伤痕全露了出来。
井翰林为官多年,与林玙私交不错,这一批新来的庶吉士中,他最看好的也是余璞。
太医们纷纷表示束手无策,徐简消极过一阵,慢慢也就接受了伤势。
一群官老爷,往后见面吹嘘,说官场功绩是最没意思的,官运越好、嘴上就越要谦虚,想吹也只能吹吹儿孙功课,在此之外、最最上乘的当属“保媒”。
攀高枝嘛,议论起来定然不会好听,有说他心机的,也有嫉妒的。
岳大夫观察了下伤痕,伸出手来,指腹用力在附近按了几下,询问徐简感觉。
听着心烦吗?
那肯定是心烦的。
徐简听着,转头看向岳大夫。
“照岳大夫这么说,你有把握治了?”徐简问。
“小气吧啦的。”
正因此,她才更担心老夫人。
这时候劝解宽慰全是废话,通情达理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黄氏一时间难免欲言又止。
见徐简愣着没说话,圣上好笑起来:“怎么?这日子太急了?”
徐简整理了衣着,收拾妥当后,才道:“顾虑谈不上,只是岳大夫能长时间留在京中?”
晋王自己没有出面,送岳大夫过来的是他身边的内侍。
林云嫣就坐在小段氏身边,一看二叔母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
“一路颠簸,”徐简问道,“岳大夫这么大把年纪,受罪了。”
岳大夫听完,看了叶公公一眼。
不用圣上提,徐简心里也清楚,九月是不可能的。
徐简道:“腿伤对我影响不小,怎么治、治多久,好好坏坏的,我心里也没有底,得请岳大夫详细写个说明,我也再考虑考虑。”
可既然站出来保媒,谁又能不盼着自己说亲的婚姻和和美美呢?
“多添些压箱底的钱,”小段氏与几个儿媳商量,“不在明面上,也就不用姑爷比照着送聘礼,他们往后手头也能宽裕些。”
这份心性与实在,难怪会得这种机会。
徐简起身,挪到了偏厅的榻子上。
余璞迈进衙门后,接连受了一圈道贺,一整个上午都红着脸。
“行,”小段氏笑容慈爱,“我们等着发大财。”
“一打听到行踪,有人立刻回京禀报,其余的没敢耽搁、追着行踪找人,就怕迟一步、岳大夫又去别处行医了,”叶公公道,“也是运气到了,没错过、正好遇着,就快马加鞭地把岳大夫送到了京城。得亏都是千里马,要不然还没这么快呢。”
晋王似乎是铆足了全力,翻山也要把那岳大夫翻出来。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黄氏那七上八下的心放平了,感激地看了林云嫣一眼。
晋王那儿确实有进展,前两天,晋王就使人送了消息来,说是打听到了岳大夫的行踪。
到时候去地底下,见了老伯爷、见了姐姐大段氏以及生养了云静父亲的古姨娘,还有林家、段家的祖宗大人们,她问心无愧。
“早打发早算数,许国公府出手阔绰,诚意伯府一样要陪上不少,现在换个穷进士,一来一去的,指不定还能少亏些呢。”
叶公公应了这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