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是谁,李汨也好,永济宫里的那位也罢,或是其他人,我不认识,也说不上来,”林云嫣道,“我只是在想,李汨已经死了,但王六年、道衡在那之后还在京中兴风作浪。
万一不止他们呢?万一还有别的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原先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高枕无忧,一旦知道您想起来那夜有个猴脸太监,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我们肯定要找到他,圣上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线索,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这话说到了李邵的心坎里。
他这两天倒霉事情多,何尝没有别人的陷害在其中?
徐简那是玩脱了,但带他去陈米胡同的是刘迅,把官府的视线吸引过去的是道衡!
道衡和尚害他!
那宅子里有李汨的金砖,有古月人的金笺,真与定国寺背后的凶手有干系也丝毫不奇怪。
他被那个小人害了这么久,或许从十几年前就在害他了,眼下该是他反击的时候!
绝对不能妄动,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那就不告诉单慎,该他知道的,等回禀过父皇之后、父皇会交代他,”李邵拿定了主意,“宁安你、你肯定会帮我的吧?”
“我不是帮殿下,”难得的,林云嫣在这关键时候与李邵抠起了用词,因为她必须取信于李邵,“那猴脸太监是凶手,是您的仇人,也是我的杀母仇人!我也想报仇,又怎么算是帮您?我们是盟友!”
听前一句,李邵的面色一僵,等完整听完,他倏地放松下来。
宁安说得对。
那人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在报仇这件事上,宁安绝对能信。
或者说,除了父皇之外,调查定国寺,他最值得信赖的就是宁安,就是诚意伯。
至于徐简,他与定国寺无其他利益,不会另生枝节,只会与宁安共进退。
近些日子以来,李邵原就与徐简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共识,此刻便是在那之上更添了一把锁。
“只要弄清楚真相……”他喃喃道。
即便真凶死了,定国寺毁于谋害而非意外,会让父皇更加思念母后。
而父皇忘不了母后,惦记越深,那他的复起之路就越顺。
想到这场雨,这落雷,李邵坚定想着:决不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虽看不清主屋那里的状况,但时间久了,单大人不来,汪狗子也会来。
林云嫣抓紧又与李邵道:“此事只有我知、殿下知,我先不告诉国公爷,殿下也莫与汪公公提,等我们见着了圣上,听他指挥。”
李邵对汪狗子并无警惕之心,下意识想质疑两句,可既然宁安以不告诉徐简做交换,他倒不觉得亏,顺口就应下了。
身后的光亮忽然间暗了暗。
林云嫣起身去看,原是灯油所剩不多了。
李邵也缓过劲来了,从地上爬起来:“时候不早了,我怕再不出发、宫门就关了。”
“那我去与单大人说一声。”林云嫣说着往外走。
才刚迈出门,就见一人沿着廊庑过来。
来人手里拿着灯盏,映出面容,正是徐简。
两厢照面,林云嫣唤了他一声。
李邵也看了过来。
“殿下好些了吗?”徐简走到跟前,询问道。
李邵木着脸点了点头:“我想立刻回宫,宁安也一块去。”
徐简闻言,视线落在林云嫣身上,目光温和。
“是,我也想进宫一趟。”林云嫣道。
她诓李邵说不告诉徐简,自不会当面食言。
可她与徐简本就默契非凡,哪怕不多说,只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徐简便知道她从李邵口中问出了不少事。
“臣先把汪公公叫来,再与单大人说一声,殿下觉得呢?”徐简问。
李邵应了声。
很快,汪狗子小跑着来了。
他极其关心李邵状况。
原先殿下在院子里,汪狗子能从窗户看到状况,等殿下挪步厢房,他就看不见了,偏单大人问了他不少问题,他分身乏术。
也不知道殿下与郡主说了些什么?
他定睛看两人神色,殿下一脸急躁、透着不安,郡主则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