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司徒君带着妻儿风尘仆仆而来,单膝跪在床前,握住饱经风霜之手。
皇上终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斐然,你来了。”
“是,儿臣回来了,还有秧秧和宿洵。”司徒君望着垂暮消瘦之人,心里涌上阵阵酸楚。
这是他的父亲。
父亲对不起他娘,对不起老师,唯独没有对不起过他这个儿子。
他朝小儿子招手,“宿洵,云祉,来见你皇祖父。”
云祉一直养在父皇身边,宿洵不同,秧秧生下宿洵没多久他们就去了西边抗旱,宿洵年幼便带在一起,去时还只会咿咿呀呀,如今都会喊人了。
兄弟两个上前来。
云祉白得像洗干净的萝卜,宿洵跟着他们风吹日晒,跟个小黑炭一样。
云祉比弟弟大三岁多,当初弟弟生下来就抱着爱不释手,虽然半年多没见到弟弟,也没生疏。
他牵着弟弟黑乎乎的手上前去,自己叫一声“皇祖父”,弟弟就跟着叫。
小黑炭弟弟的眼睛很亮很亮。
“乖孩子。”皇上看着两个孙儿,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下一瞬身体的疼痛便让他的脸色扭曲。
云祉焦急地喊着“皇祖父”。
“云祉啊,记得皇祖父教你的吗?”
“记得。”云祉早就哭过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这会儿又滚滚而来,“云祉会孝敬爹娘,会照顾好弟弟。”
“还有你自己。”皇上提醒着他,“别忘了自,自己。”
明显已经说不上话了。
皇上松开两个孩子的手,目光再次落到司徒君和许秧秧身上。
他没什么说的。
只是两个人长得是越来越像了。
心里有些羡慕罢了。
斐然和秧秧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他没有任何的放心不下。
他的儿子百姓爱戴,朝臣尊崇,还有离亲王和容家人爱屋及乌。
可以了。
“斐然,秧秧啊……照顾好你们皇姐。”皇上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件事,叮嘱完便缓缓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父皇!”司徒含烟趴上前去,泣不成声。
正德公公及皇宫众人哗哗跪下,俯身埋头。
一时间,皇宫肃穆。
悲怆的气氛不断蔓延。
许秧秧瞥见司徒君垂着的手颤了又颤,上前去拉住。
十指交缠。
司徒君顺势将人搂入怀中,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的,泛着层层的水光。
许秧秧侧头,整张脸埋在司徒君的胸膛里,眼泪夺眶而出。
父皇这么多年来待她不薄。
哪怕是有预谋的。
世间的爱和喜欢并不纯粹,总是伴随着复杂。
她一哭,司徒君的眼泪也顺着左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