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不能不信了,油料生产交付完成后,农场就转产了,开始生产粮食。大多数人只是奇怪,并没有多想,更不会在乎,不管种什么,他们只要有一份工作就行。可昨天晚上,有人带着炸弹来了。他们要炸毁农场,于是那个传了几年的流言再次甚嚣尘上,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农场不仅仅是金少爷的产业,也是他们所有人的衣食来源,是全家的希望所系。已经住进街区的他们,没人愿意再回到窝棚。
听着情绪激动的工人的询问,金乐正打算解释几句,突然人群后响起骂声。
“都特么聚在这里干嘛,偷懒,不想干了是不是?”
田园带着一批管理人员过来了,推挤开工人。
平时这些管理者跟工人是对立面,他们要盯着工人不要偷懒,农场的种植架每天少调整一次方向,就意味着作物少照了一点阳光,外围的反射镜少调整一次方向,就意味着农场里少了一段阳光。正是在他们的严厉监督下,工人们才像一个精心伺候土地的老农,伺候着每一株作物从生根发芽到丰收入仓。
金乐一听这些人的口气,顿时有点不舒服:“我说田园,你怎么能让你手下骂人呢!”
田园立刻朝着骂人的手下踹了一脚,这就是农场的管理风格,简单粗暴。
“我看你特么是不想干了,怎么能骂人呢。”
给了个交代,这才靠近金乐:“金少爷,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爆炸,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没人受伤吧?”
“没有。就是吓了一跳,今天大家伙上班都不安心。早上一直有人找我,说晚上愿意留下来守夜。金少爷您觉得怎么样?”
不等金乐回答,周围的围观工人纷纷吵起来。
“金少爷让我留下,我晚上可以不睡觉。”
“我留下。我们兄弟都在农场里,少一个干活的,饿不死。”
“我来。”
“我……”
看着一个个激动又真挚的神情,金乐一下子压力就上来了。老子是资本家啊,跟工人关系这么好真的合适吗?
一瞬间金乐有点想逃避,这些人明显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就像窝棚区那些居民将不切实际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样,他根本不想去接。
金乐的心态很奇怪,他可以为城外做事,这个城外是一片地域,是几百万人,是一个综合概念,他面对这个宏观的概念做决定,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值得冒风险,也愿意冒风险;可当具体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个人时,他就会有压力,这些活生生的人,真实的情感寄托,会让他产生一种‘除了胜利别无选择’的沉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