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感觉，既不会显得无趣，又不会产生过度的焦灼。

现在想来，那种平衡的状态，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关系。

唉，只怪自己当初没有珍惜啊······

方化成长叹一气，此刻的他，也就只能叹气了，似乎做不到什么有效的行为，有效到可以直接破局的行为。

除非——

除非这里还有着第四个人，可以打破这种不寻常的异常。

然而左右环顾，像这等凄凉的西北地界，又哪里去寻找那活生生的第四个人呢？

方化成摇摇头，撇开这种没有由头的妄想，再度把精力投在了依靠自身努力的方向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方化成不甘心。

没错，不甘心的级别还不低。

在被东方念从克崂县押运过来的第一天起，方化成的心里，就一直在翻转着一个念头：

我，方化成，作为一名七星门曾经的杰出弟子，为什么会落到被一个后辈随意绑架的地步？

难道，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吗？

方化成首先想到的第一个理由，就是把矛头对准了自身的实力不足之上。

异能界中实力为上，也难怪方化成会这么想。

先把时间推回到方化成和牧穷涯再度重逢的那天。

虽说，方化成在和牧穷涯聊天念旧之时，已经再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什么不会纠结于往事，自己被门派放逐，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七星门的处理。

但是，在方化成真实的内心世界里，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吗？

并不尽然。

其实，在方化成的内心最深处，他始终抱有着这样一个对师门非常不敬的念头：

七星门，相对于四大异能古族这种庞然大物来说，是不是太过弱小了呢？本身的实力和层次，完全不足以在弱肉强食的异能界里高高在上地生存下去，门派中的各位弟子，一个个都在提心吊胆地生活。

哦，也不对，“提心吊胆”确实称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吧，比下有余，比上远远不足的那种。

换句话说，“七星门”这个名头，要是摆到异能界里去谈论的话，其实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吧？

啧啧，这种残酷的事实，还真是浪费了与东方家族如此深远的渊源呢。

有时候，方化成就会这样小小地感慨一下。

方化成并没有瞧不起自家门派的意思，对于七星门，他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忠诚和敬爱。

但是，门中弟子的忠诚和敬爱，并不能增强整个门派的实力啊！

这是非常让人感到无力的一点，甚至很难轻易改变。

方化成最痛恨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种痛恨，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

方化成并不愿意轻易去触碰这种痛恨，因为那就如同一道没有结痂的伤疤，如果放着不管的话，那就还可以，基本上感觉不大。可一旦有所触及，就会被刺激到深处的脉络和神经，继而一溜烟地窜及到内心，让方化成辗转反侧。

太难受了，很多失落掺杂在一起，无力的感觉、弱小的感觉、逆来顺受的感觉······

在门派修行的那七八年时光，方化成实在是受够了这些让自己深恶痛绝的感觉。

也正是在这些感觉的不断驱动之下，方化成才会不顾及后果地追寻一切可以提升异能级的方法。

任何疑似的方法都不会错过，只要听闻了一点半点的风声。

就这样，方化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违背门规、偷学绝学的深渊······

深渊已经触底，并且再也不可反弹。

方化成因为偷学门中禁术，不慎被门内长老发现，全门上下勃然大怒，尤其是门主，在听闻这等丑闻之后，简直就如同要把方化成生吃活剥了一般。

就算方化成的师傅——方中则——贵为七星门的大长老，在方化成犯下那种滔天大祸之后，也是再也无法保全这个“逆徒”了。只能是先行保住了方化成的性命，忍痛大义灭亲，将方化成狠狠赶出了七星门。

从此而后，足足二十余年，方化成就再也没有踏入过七星门半步。

有时候午夜梦回，方化成也会想起那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想起门中一起修行多年的好兄弟，想起慈眉善目的师傅，想起······很多很多。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记忆中的美好画面，渐渐变得失真、变得模糊，缺乏了实际的锻磨，终究无以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