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席的那两弟兄哪天就吼得不得了欸，今朝啷个恁迟还没看到人呢，是不来了吗，不要了吗，不要了还是头天就来拿走了？”

“你不晓得吗，昨天席元跟席文双就来签字拿走了嘛！昨天上午就来拿走了。通知的哪个地方哪些人先拿哪些人后拿，后头黄高山吴国平屋里是打专来拿这个钱唛，大队给他出了个证明他可以提前拿的嘛。哦，那里一找证明，哪个不想早点拿啊，谈是个人的呢，还是要揣个人包包里才稳当。那龟儿也是去找的大队办的证明噻，晓得塞了点啷个人家同意他的啊，昨天上午来拿的钱，你没听到谈吗昨天下午席寿在这里刀刀拿着要砍人呢。

傻东西，派出所就在隔壁他拿把刀刀来人家不抓他吗，等着他把人砍死了才来抓？那龟儿钱拿了早就跑了，跟娃儿一起走昆明去了，钱一拿到就走的。黎仕莂是早哪天就走了的，头上个月就走她姑娘那里去了的。”

朱慧芬在信好那里赞赏了半天过来，只听到席家两弟兄的名字话就拦不住往外滚：“太没得道理了，该是哪个的就是哪个的，你凭啷个拿给他啊！再是当时划那里面的呢，你两弟兄未必个人不清楚吗个人的房子。你屋里硬是穷的饭都吃不起又另说，现在还有哪个屋里是揭不开锅嘛，为了这点钱亲弟兄都搞成这样。

老的在世就划分好的，管他有没有土地证房产证证明，是哪个的就是哪个的，你这个也太恶毒了。不是我这里背后说的话，他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河底下几家人屋里封家也是老二出，席家也是老二出。老三屋里一味遭她黎仕莂压着，婆婆在世时就很肯欺负她，结婚出来谈分开住也没有分开，光是在隔壁拿几根木头搭的个小屋，还是生了他们乃幺才重新起的房子。尚慢，那点点儿地儿又能得好多钱嘛，两弟兄搞整了恁几年，始终是亲弟兄，一个妈生的，二天下去都不好见老祖宗。”

“他管他好不好见老祖宗，他要怕还得会这样？！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王祥开将她的话还转去，他是有话没说出来：靠着大树好谈话，你是有房子这点钱在这里硬气，你看等你那干亲家把钱拿走了你是啷个下场吧！好看的还在后头，莫以为李拜子就是靠山了，再歪黎华英在场他还是不敢开腔，屋里还是要黎华英拿主意！到时候看吧，看是他王小川歪点还是李敏，是王小川当家你还有两天好日子过，是她李敏当家的话，看你二天在哪里落脚。

倒不关旁边人的事哦，你好也好不好也好，关人家卵事，火舌落不到个人脚上。

朱慧芬却浑不在意，仍对席家的事情发言：“这回他可能死心了吧，守恁几年还是被他拿去了，他是一味不转来的话你走哪里去找他啊。所以谈啷个公平呢，你手快就是你的，脸不要就是你的，你像我们这些还讲究点面子的就做不到。我们当时量的时候隔壁的也是没转来喊我们给他量的，我还心怕给她量少了人家把我看淡了，那屋门口出来坝子划到水井来都算她的。想到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我这些有好大个能力嘛，能帮你就帮你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无非是再生时吃得好点穿的好点，哪样不是过啊，也不谈那些。”

“那里把钱拿走了席元又啷个谈嘛，那昨天下午他也来把钱拿走了？闹恁凶还是没拿到钱呢他依叫了？”潘天发咳嗽两声预备拿出烟来抽，眼睛瞧着跟在两个年轻人后面的老张，又看独自落魄的罗昭全。他已经签完了字，这时像颈子上毛都被拔光的公鸡站到那边发钱的办公桌前面去，才注意他是拎着一个紫色的布袋子来的，竟真以为是来装钱的，拿恁大个袋子。

“哎呀谈来谈去也还是要怪席元他个人懒，当时个人在三江，已经走到石岩了都不上去，谈是啷个客膝头痛！走路累！就是懒不想走！怕爬那根坡，这哈儿没见他累？这两年找老二要钱你看他精神好得很。早上天不亮起来堵门，随便走哪里都整根棍子拎着，这哈儿他不嫌累了？当时勤快几步路现在有这些事吗？钱这个东西未必还烫手还认人吗？关键你房本上没得这块地呀！你房本上显示不出来证据呀！已经进人家口袋里的东西还要掏出来给你？！屋里堂客也不当事，稍晚她比老二堂客歪点她屋里都不至于遭隔壁的欺压成这样。”

信好对他们嘴里的话都不感兴趣，不过听她谈隔壁，也想起来隔壁吴秀珍一家，李毛儿的事之后不管房子还在不在估计吴秀珍都不会在那里就待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等三姑娘长大，羽翼丰满。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转来，若这回拿钱都不转来，应该这辈子是没得几回能碰面的机会了。

潘宏跟着信好在复印那边登记完，因老张也凑上去听要签字的内容，他自己暂时笑嘻嘻走过来老痞子似的跟李拜子和黎华英开玩笑：“空手来的吗？谈来拿钱呢包包都不背一个，你这个等哈儿钱拿到了放哪里呢。”

“要有好多钱，早点惦记着吧。”黎华英这样嗔斥他一声，瞟眼打量他：“在整啷个嘛，不跟你老汉一路走广东去？你妈呢？你妈这又在哪里嘛？”

“她在哪里我啷个晓得啊，我又没有脚跟脚的守着。”潘宏光盯着李拜子边上的拐杖，是个雕着花纹的，看来花里胡哨的木头棍子，心思往邪了去，看两口子的笑都带着颜色，面上还要佯装正常同黎华英询问：“小川他们在那边啷个样哇，好像听说在搞啷个养殖呢，啷个样嘛生意，当大老板了哦。”

“要当大老板，养鱼养虾的大老板，搞好耍。”她看来是满意的，口气却还是不如意，眼睛在那边老张祖孙身上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