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像他乡遇故知了,李国珍枯燥的面容也化开一些,瞧着黎书慧道:“你两个又在这里整啷个?”
老张朝她那边走两步:“侄儿屋里喊吃饭,那里吃饭出来,将好落了几颗偏东雨,凉快,转一阵儿再转去,你在这里整啷个嘛,好久没看到你了欸。”
她的右手边还有两个摆龙门阵的老太太,左边的凹凸处有滩未干的水渍,原想叫黎书慧坐过来,作罢,又转回黎书慧身边去,笑道:“谈你从养老院搬出来在外面住欸,啷个嘛,里面不好吗?那里唛不要钱噻,吃的睡的都有人管,里面不安逸吗?”
一旁两个人因这话将李国珍大方的打量两眼,又转身继续说话。李国珍并不扭捏:“再安逸会有我个人安逸啊,年轻时候我都个人做主老了还到里面去当劳改费吗?像牲口恁关着你,哪点儿好嘛。”
黎书慧免不了奚落的口气:“劳改犯还没得恁好的待遇哈,劳改犯是想出来出来不了,你在那里面也不能出来吗?哪个管你吗?那钱都没交的家什他管你出不出来?他怕巴不得你出来哦。”
李国珍竟然笑了笑:“交钱反而没得人管你,就是不交钱才管你,没得钱哪个都可以管你。”
黎书慧扶着椅子靠背跟她说话:“那你也拿几个钱给他就是,你没得钱吗?罗昭全那里,你一个月社保养老钱唛也有几个噻,现在哪个地方不要钱啊,只有公共厕所不要钱。以前石岩菜市恁烂的厕所都要五角钱一趟,现在到处是免费的公共厕所,分钱不要。”
李国珍转过脑袋去看马路,车水马龙依旧:“街上甩的都是,屋里没得,大街上摆着没人用,屋里用不到,有啷个意义啊。”
老张欲张嘴说话,竟半晌没找到话说,只好又看向黎书慧,笑意仍挂在脸上。
中间两个人没有要离开或让一下的意思,仍让他们以侧面相对,大声呱唧的方式摆龙门阵:“你也头发都白完了,年纪大了是容易白头发,我这头发上半年我们赵盈才给我染的,隔不了好久又开始白了,头发一白就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