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这番大逆不道,母亲却气得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你格老子……”
肯说人老不肯说人笑,转过三年你就到,老古话早说好的。
外头说忠信回来了,灵堂里的人又呼啦啦拥出去,黎书慧这时才看到忠传在另一侧门洞边,前一刻还得意于有人帮忙一起挤兑忠旭的脸色在对方毫无表情的冷淡中逐渐垮塌下去。来这一天母女俩都没说话,忠传连近她的身也不肯,她在这边板凳坐着,朱慧芬已经出来,她仍搬凳子到那边门洞去。
不论过去多久,不论何时见到,内心依然不愿再与母亲有瓜葛,横竖过不去。
“人老了不中用,穿件衣裳拉个拉链都拉不上,所以我不愿意穿有拉链的衣裳呢,哪件衣裳都是拉链先烂,不如扣子,小川小敏他两个又肯给我买这种,她说这种好看暖和,我拉不来的嘛。”朱慧芬说着话在黎书慧身边坐下来,自顾抚摸她的羽绒来晒:“谈好多好多钱,暖和倒是暖和,我穿来也不像,我衣裳还有穿的呀,这马上过年了,那新街下面的展销会,我跟三娘还去逛了两回,他那个衣裳价钱也可以呢,只是估计是没得这个恁暖和。这个摸着多薄汤吧,穿身上还不觉得冷,娃儿家,非要给我买,我说怪丑的,这个岁数了还穿这些花花衣裳。”
黎书慧把她衣裳睨了两眼,没说话。点香师道:“钱才识货,钱才认得到这个东西真假,再是不好,他卖恁贵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然哪个去买他的啊。”
朱慧芬道:“别样我倒不谈,他们难逢转来一趟呢,买件好的来我也穿得,只是他找钱也辛苦的嘛,两个娃儿拖着也要用钱噻。”
她说着,转头朝黎书慧:“我看忠承也辛苦,出门打工的人都辛苦,那手机电话硬是没停过,一味是在手头捏着的,他们在外面找点钱还是辛苦哈,还是不容易,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
感慨到一半,又笑,同忠传道:“忠承他到那边去几年欸还把那边的话也学会了,我看他有时候打电话点儿听不懂。人家那些的话学会了是要好做事些,说话办事,人家说啷个你都晓得,怕人家万一悄悄整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