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终于把脑袋抬起来看他,大约见他年迈而枯瘦:“不是我们晓不晓得,是每个病人的情况不一样,这些问题你肯定要问病人个人的主治医生他才清楚,每天早上医生在查房的嘛,有啥子不晓得的你当场问噻,你屋里叫余根英是不是嘛?你到病房里面去等着,等哈儿我喊周医生过来,他到门诊那边去了。”
“这点小事还要麻烦医生,学的都是些啷个技术……”老头儿咕哝着走了,脚步虚颤。
座椅里恶性的家属招呼他:“喊子女来嘛,喊年轻人来,你这些年纪人家谈了你也搞不抻展。”
他像没听到似的,只抬头看眼前灵活的人,一路念叨进了前面尽头的病房里。座椅里良性病人朝护士开玩笑:“你这还不行,技术还没学到家,人家老头儿问你点儿楞个你都答不出来,不行,还要跟着老师傅精学哈。”
“……”护士朝他望一眼,半晌,没憋住乐,自顾转过了头去。
良性望着她这个病房蹿那个病房的身影,叹口气道:“护士也不好当,医生护士都不好当。”
老张身边的老头道:“哪样好当啊,病人好当。”
“哦,那个好当。”老张咧一张苦瓜一样的笑脸附和他:“床上一躺就可以,样样有人照顾,她只管躺她的,只管养她的伤她的痛,纯粹是享受。”
良性病人道:“你来哇,你来,你来躺着试哈儿,让你也来享受哈儿。”
老张哼了哼:“我没得那个命,没得那点享受的福气,几十年没在床上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