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照顾了生母上床,独自在洗手间门口泡脚,总听到哪里有呜呜的风刮来,她听的骇人,起身把阳台和厨房几扇窗户都死死关住,但呜咽的风声还是跑进来,且不知道从哪个缝儿里钻进来的,被夹的稀碎,呜咽里夹杂尖细的哀鸣。
忠传怕了半天索性豁出去,关了电视,站在每个能进来风声的窗口和门口去细听,风声仍在,只是风声,刮的呼呼作响的风声,没有任何怪力乱神。她于是又把厨房的窗户和阳台的窗户都打开,一阵凉爽的穿堂风一过,屋里凉悠悠的透着舒爽,哪里有啷个怪气儿,不过是阵风。
大约她是还要再撑两天的,那两小的从外地转来还要些时间,孙辈们都是在上班上学的不可能早早转来候着,她心有惦记,不会就这样了无牵挂的撒手而去。父亲放不下钱,母亲什么都放不下。
可当夜里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闪动忠信的名字,忠传感知到,她走了,放了多少年羊,叫了多少遍狼来了,这回她终于走了。
“睡觉没有?还在忙吗,转去没有嘛。”守在身边的忠信挨个儿通知一哈姊妹。
忠承的声音还没拖绵,大约刚躺下不久:“一点过了欸还不睡觉,啷个嘛,妈妈恼火了唛。”
“妈妈过世了,十二点四十,你看你安排明朝转来吧。”忠信道,声音没有多大起伏。
“......”半晌,那边才有回音:“今朝转来。”
片刻,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一阵儿,有些沙哑的:“老汉呢,就你跟老汉在屋里吗?”
“达儿在这里,马上刘达潘迅过来,老汉在沙发上的。”忠信朝客厅望了望,脚往那边走几步:“你跟老汉谈啷个不嘛。”
“......”忠承没回答这一句,听着哥哥的脚步声停下,眨了眨眼睛,道:“......爸爸。”
“......欸。”老张飘忽的尾音上扬,传来:“你妈妈都过世了啊......转来不,转来送哈她嘛......”
张建林这个爱哭的人没哭,他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