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笑着望老张：“我们不要紧，不要这么客气，你爸爸远道来的是客呢，你们以他为主，我们下午吃的晚呀，我们下午老晚在姑姑那里吃了月饼过来的，你以爸爸为主好了，你看看爸爸饿不饿，我们不要紧的。”

“我爸年纪大了也吃的少，晚上基本都吃得不多。”忠承才走到父亲身边来，说惯了的普通话：“饿了吗？早点吃了晚上到古镇那边去玩，今晚好像有活动，晚上带你去看花灯。”

“......”老张笑着，像激动的，又像没劲的，讲不出话来，只是眼睛在他和忠旭两姊妹身上转，又转到后面叶母和叶舒身上，叶母在同旭东讲学校的事，陈启明跟叶舒也像很聊得来。

不算宽敞的一楼堂里还有不少客人，帮忙的阿姨在后厨和一楼进进出出，楼上楼下也不时有客人走动，看着不讲红火忙碌，但人气还算旺盛。忠承招呼大家：“先上楼去吧，上楼坐会儿。”

忠旭陪着她们上去：“宣传单从上礼拜就开始发呢，今朝晚上古镇那边不晓得好热闹，我早上买菜从那里经过就看到好多人已经在排队了。”

忠承道：“网红景点，等着排队打卡的，这种地方过节肯定限流的。”

叶舒道：“晚上不一定进得去。”

忠承：“不然开车到外面去，后备箱不是还有一车烟花嘛。”

叶舒：“开大老远的车离开上海界去放个烟花？”

长在外婆身上的青舒回头来叫：“我要去。”

一家人一团和气。

老张同忠旭走在最后面，拐弯的木楼梯平台上有张擦拭过的卫生纸，忠旭用脚踢了两下没踢动，转身下楼叫阿姨。这眨眼，老张已经弯腰把那纸团捡起来上楼来，手边拐角有个专用洗手的小房间，洗手台下两个大垃圾桶，老张随手一扔，把纸巾扔进了其他一个。忠旭在后面叫都没来得及，啧一声，小声道：“又往这里面扔，跟你谈干垃圾湿垃圾分开的嘛。”

二楼比一楼大两倍不止，除大厅外还有四五个包间，厅里还有一张桌子空着，包厢大约也满员，忠承把祖孙三人领进包厢，出门见老张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站在洗手间门外，忠旭正同阿姨一道把湿垃圾和用过的碗碟盘子往小推车上搬。他随手虚掩了门，出来小声用方言同忠旭道：“搬下去吗？我来弄。”

忠旭道：“等哈儿有人来收，等哈儿统一来收，暂时放这里面不管它，那边有洗手间呢，这个客人没有用，只是吃剩的东西跟垃圾放这里，等哈儿再弄。”

她洗完手出来，望一眼老张，要笑不笑的：“跟他谈几回纸巾湿巾要甩到干垃圾里面，回回都是顺手一甩，烟头也是，干脆以后不准抽烟了。”

老张咧着嘴糊弄孩子：“脑壳不做主了噻，甩习惯了噻，都是一样的，哪个有分恁细嘛。”

忠旭作势将父亲瞪着：“还不分，特别我们饭店这种，有时候收垃圾的还要翻出来看两眼，点点儿都搞的一板一眼的。”

忠承帮着解围：“将开始肯定严，我们那边还直接一家一户给你发分开的垃圾桶垃圾袋，宣传手册广告贴的到处都是。不过他也是必要的，垃圾不分开到那边是不好处理。将开始嘛，意识跟习惯还没调整过来，慢慢来，现在不是到处都是两个垃圾桶啊，至少干的湿的要先分开。”

老张摇摇头：“寡麻烦，搞这些花样，我像屋里......”

忠承又解释：“屋里也会搞这些，全国实行是早晚的事，你想哈儿中国十几亿人口，你乱甩一点我乱甩一点那得是好大一堆垃圾啊，慢慢来嘛，当成习惯。你还没看到小区里面，姐姐他们住的那个是郊区私人盖的房子没管恁严，你看我那边小区里面，你甩垃圾只有早上和晚上那一哈儿，甩垃圾都有人站那里监督着，现在外面大马路上放的都是两个垃圾桶，有的还四个五个，主要环境到这里来了，不搞不行。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哪怕啷个东西落了，找你也好找噻，不像哪样渣渣都甩一起，你找个钥匙直接干垃圾里面找就是，饭菜都倒一起，像夏天恁热，一天就臭了，闻着味道你都不想去翻了，你还敢去找不嘛。”

老张眼睛在忠承左边右边望着，嘴里想说啷个，光笑着，不说出来，但明显有不愉快的意思。 :“你这些……”

忠旭道：“放了也没得用，不自觉的人多得很，管他干的湿的都一哈甩，有人守着也不行，当时守那哈儿管用，你人一走就又还原了，他反正觉得不是他搞，安逸啷个甩就啷个甩，不自觉。小区里面还有人监督，外面马路边的垃圾桶不是也一样？做给人看。”

忠承：“所以说要养成习惯噻，不自觉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分的哈，还是在屋里就分好的，只是有时候大意了搞忘了也是一种情况，就像老汉这种，他也不是故意的欸，只是一辈子没像楞个分过，哪里没得个恍惚的时候嘛，凭你唛偶尔也有个大意的时候噻，人嘛。”

忠旭：“再大意，汤汤水水干的湿的你分不清啊？干的湿的你分不清啊？他就是那种不存好意的心态，反正送过来又不是我搞。还挨家挨户的发垃圾袋发包包宣传，有啷个用嘛，只有是像那种，哦——搞啷个奖励，最兴贪小便宜的，沪昆路那边不是谈捡好多个烟头奖鸡蛋唛，一排过去全是喝酒唱歌的，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你去看那马路边那个烟头，那得了啊！结果一谈说奖鸡蛋，那些没得事的老头老太婆跑的积极得很，老五他们现在搞卫生的时间都少点了。”

老张迟疑着：“......还不是少不到哪里去，烟头少了嘛，还有那些餐具盒子呢，垃圾桶堆满了，哪样都有，那些人她也不怕笑欸，大马路上窝尿窝屎的，到处甩。还穿的整齐漂亮得很，平时你看到的话哪里想到她是那种人啊！只有整那些扫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