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道：“要送转去吗？”

忠旭：“这些读书的条件多得很，他到今朝没跨过正式学堂的大门，像搞了耍一样，一味在私立民办的学校混，公立的又要居住证又要积分又要这样那样，你啷个进去的了嘛。正规的公立学费不要钱，他这个一学期大几千上万，还不算平时杂七杂八的其他费用，烧钱的灯儿，他老汉也不管这些，天天就随他混了耍。”

“我老汉不管，你以为你又管了好多，你只晓得打，只晓得动手，动不动就伸手过来，有事无事都要伸过来敲两下，我就是你的出气筒。”旭东领着大家走进一家墙上挂着蓑衣斗笠的店里，下面一堆手工编织物，筲箕，刷把，小篮子等：“她还说我读书不努力欸，根本没让我看到过老师长啷个样，教我们语文的老师上课跟我们讲啷个嘛，样都听不懂，个人说的都是方言，不晓得哪个国家来的，上课他讲他的我们个人管个人，跟托儿所没得区别。”

忠旭将他揪一下，同忠承道：“他非说他们那个安徽老师讲的普通话不标准，说他上课听不懂。”

旭东：“那不是？六十几了，以前农村教小学的，现在退休了戴副眼镜上来教初中，不如我个人看书，卷子发下来个人网上找答案。我跟他学方言吗？我们班上全是外地的，你想学哪里的方言都可以，都中，都照，都成，啥不行啊。”

忠承笑一阵，拍拍他的肩膀：“语数外还是照常有噻？”

旭东做出纨绔样儿：“关系不好，我认得到它它认不到我，我想跟它搞好关系欸，没得法。”

青舒上的初中已经双语教学了，与他这个半吊子学生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忠承道：“是要弄转去，小学还说混几年，初中就该转去的，高中肯定要转去，不然他高考真完，趁早转去，转去的越晚教育代沟越大，搞的现在在这里学不到东西，转去学的也跟不上。”

这道理谁不晓得，忠旭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个人不好好学，哪里学不到东西啊！天天只晓得耍，只晓得用钱只晓得混时间。”

旭东瞧着，从墙上拿了顶斗笠戴头上，笑嘻嘻哄她：“还是学了几首诗的欸，孤舟蓑笠翁，啧。”

忠旭脑仁儿疼：“你看嘛，一天到晚没得个正相。”

老张道：“......有张好嘴皮子，二天转去种庄稼。”

忠承笑：“现在种庄稼的都是文化人了，都是正儿八经有学历的。”

“不是——关键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真的是——”他把斗笠摘下来在手心儿里拍：“你都莫说别样，连我们老师都直接说’你们在这些学校那压根就不要想考大学，别说考985,211，你就考个一般的本科都没得可能，因为你从小上的就是菜场，菜场小学菜场初中，菜场高中，高中高考还有限制，你觉得有好大的可能性嘛。

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名！吹的好厉害好聪明，拉到人家公立学校去试卷一考，倒数！更不要说我们班，那基本就是全军覆没。教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人家上课教美国史希腊史，我们上课老师跟我们吹他年轻时候拉的屎，人家英语汉语教学，我们全国方言普通话教学。

私立的学校也有好的欸，私立的学校也有教育质量搞的不错的欸，我们也还经常到其他学校去参观，美其名共同交流。人家那些就想得开，人家那些根本就不是以课本为主，你看人家老师说的，走哪条路不一样嘛，条条大路通罗马，偏要千军万马的挤啷个呢，读书不行你走其他路也可以啊，你篮球打得好，以后打篮球呢，或者当老板开个篮球俱乐部呢，再不行！你当个体育老师啊！

画画画的好的，以后是画家，唱歌唱的好的，以后当明星当歌手，有些女生上课化妆搞头发老师还喊她们站起来现场给男生演示，搞不好以后你是好有名好厉害的化妆师呢，你看现在给明星化妆，再糟糕再不行，你就是打游戏，欸——我现在有电竞行业啊，正是稀缺啊，你以后去走那条路噻！

非要一棵树吊死干嘛呢，非读死书干嘛呢，非挤那几万分之一几十万分之一干嘛呢，反正你也没得可能，白耗时间，及时止损这叫，看清未来。”

忠旭：“......”

青舒要笑不笑的望着他，忠承则万分哭笑不得：“你这比那些成绩好的还高瞻远瞩点。”

旭东：“欸——我们老师说的，千万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你那是啷个老师啊......”老张说话：“该读书的年纪不读书要整啷个，现在你这个年龄的任务，重任就是读书，其他那些二天你慢慢去搞......这样没搞成，那样也学个半吊子，二天书没读好，东西也没学成，没得你的后悔药吃。”

他一摊手：“那你喊我上课整啷个呢，跟老师一起吹牛？听他吹他的人生光荣史？”

几代人仗着拍照的人多在里面转来转去不走，又仗着没有熟人，用方言畅所欲言。

忠旭：“也有那种成绩好读的好的后面公立学校破格给他收走的，你啷个不跟人家学习呢。”

旭东把斗笠盖母亲头上：“那你啷个不努力呢，你啷个不好好努力把我弄到公立学校去呢，你啷个不想想办法把我弄好学校去呢？起跑线都不在一起你喊我努力？你啷个不喊你个人努力呢！再不行你多甩点钱把我弄到好点的私立学校也可以啊，你啷个不努力呢？光动张嘴说我？光长一张嘴。

像他那种你就说有几个？那种任何题目看一眼就会书上的内容看一眼就能背下来你说有几个嘛，你读书的时候恁牛？那公立学校里面还有混日子的你啷个不说呢，你以为好学校里没有差生？你以为我们学校全是垃圾？瞧不起我们学校？我跟你说论吹牛皮我们学校认第二没得人认第一！”

......你无非吹五湖四海，去大地方看看，人家吹的是世界各地，坐井观天。

老张道：“要送转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