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开腔,黎书慧愈发数落他:“谈来我最怕死,你不怕,你是舍不得!哪样都看得重,你节约下来好多钱嘛,我恐信你还一哈带走?还不一哈是给那几姊妹。”
老张便笑:“你要不哇,我一哈给你吧,你拿去,你看你那里哪里有要花钱的,不是你总谈苛待你对你不好,这样没给你买那样舍不得给你,你一哈拿去吧,我一分不要都是你的。”
“说那些空话!”黎书慧一气,作势就又要像往常那样翻旧账数往事了,可这回她却没发出来,兀自念及什么,瞪着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嘴里叽咕叽囫囵个什么,并不说出来,才转头来打量那屋内的物件儿:“我能要个啷个,我一个瞎子啷个都带不走,那些都是假的。”
“我个人的我不带走要留给哪个,又不烫手的东西。”老张不慌不忙,还按老规矩摸出烟来点,一截一截掐断了,裹成卷儿,装进竹筒烟筒里慢慢的燃,缓缓抽了两口气,道:“我个人拿去烧成灰一把装罐子里。”
他这也是说玩笑了,自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都烧作了灰也不见得到地下就能领到,只是在世时为这把灰有多的够够了的累,现在要问他怎么处理,留给谁,老张把脚仔细的擦干净了,心里的答案反应到脸上来,确都是他们的,一辈子为他们,不给他们给哪个,可罪却是自己受的,想想这辈子都苦没没意。
“你那一分一厘都像割你的肉一样的人呢。”
灰狗进来在屋里绕了一圈,又去桌子底下闻了闻,回来趴在老张的拖鞋边,被老张轻轻踢了一脚,起身,坐在一旁望着,不走。
老张一眨不眨的将它望着,心头欢喜得很,又瞧它身形不似从前,便跟它逗两句:“吃的不好吗,身上看不到肉呢,没拿饭给你吃吗?”
“看不到你想的呀,你不在哪有人给它饭吃,叫它饿死。”
老张一下笑得合不拢嘴,眼睛愈发欢喜的盯着它。这换信好在马上就该伸手使劲搓揉它的狗头了,或者再年轻几岁的老张也会伸手出来摸摸它,揉揉它,但老张现在光将它望着,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