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嘛反正,人少了,热闹不起来了,哪里有人就往哪里跑,也不要说啷个,主人家看着坝坝开始堆人了就晓得要在你这里吃饭了,就开始煮饭办菜,就是这样。”
那姑娘不可思议极了:“那,那万一有人天天到你屋里来呢?”
卢定芳便瓜子也不嗑了,认认真真同她摆谈起来:“啷个可能呢,那还叫啷个拜年呢?肯定是今天在你家明天在我家噻,二婆婆这里是走过了的,今年已经吃过了拜过年了,这是她屋里老二转来,他们人多好耍才又堆到一起来了,寡是她们屋里是年年都要吃好几回,都喜欢往这里跑,你二婆婆心好,手艺也好,好多娃儿都是吃她家的饭长大的欸,包括小川明群也是,我们屋里几个都是,她手又巧,煮饭老远都闻到香味,一哈馋猫都围拢来了。”
忠传也在边上站会儿:“她们石坝的吃得少,明群比忠旭要大几岁呢,明群是跟根秀耍得多些,小川跟福全跟忠承一起读书才经常往这边跑,在这里吃,吴秀珍的几个姑娘也少,几个姑娘都要内向些不啷个说话也不肯到处跑,就只有这边几个娃儿天天一堆到处跑。”
她又问忠传:“哎说是吴秀珍走大姑娘那里去了?转来没有?”
忠传:“好像没有吧,没看到人呢,现在李毛儿不在家,恐怕她也要跟着小兰到市里去哦。”
“去也好,受恁多苦,跟着姑娘去享点福也好。”
两个人不再为她的存在而放慢语速,又是窃窃私语一般说的悄悄话,彭秋便彻底听不明白她们的对话了,只偶尔有一些字句勉强能听出来意思 ,失落和陌生又逐渐侵袭过来。
坝坝宴,多遥远的年代啊,春天各家到处换活路栽秧播种,夏天为自家田里水渠被挖吵的不可开交,秋收时拖着搭斗拿镰刀跟在泥腿子们后面乱窜,冬天过后了,年后的第一个晴天,人们便开始往龙头石搬桌子板凳。那时候真热闹,到哪儿都是一堆孩子疯跑,到哪儿都是一群妇女摆龙门阵,到哪儿都是庄稼汉们挖土犁田......
忠承印象里最后一顿,离如今也过去十来年了,如今这几座大山,是比不得从前热闹了。
站在大石包上往对面看,小栏垭,大建,大松林,伏坝,罗家滩,新民,烂湾......只见郁郁葱葱的青,只看到摇摇欲坠的几栋黑瓦白墙,只看到愈发被绿植掩盖的荒芜。
这座大山已经是周边延绵几十里为数不多还能发出狗叫声音的地方了,幸好,家家户户都养着这畜生。
“祖祖,祖祖——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