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啷个要！”王正书前面的人被他薅的猝不及防，他蹿上前将进羊圈的路拦断，恶声喝道：“做啷个你们要，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欸，谈要做啷个就要做啷个，你们是强盗吗？是啷个人些！”

张席文站出来朝他摆手，好言相劝：“还是好生说话嘛，这个大家都没有办法，你不要戏打锣哄的不当回事，这个是真的传染人哟！”

街上吃羊肉进医院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地方记者三番几次到县政府及菜场医院多方了解，可几天没上街的王家人却一无所知，养羊三四年来羊群从没有出过任何问题，顶多放羊时人胳膊摔断过头上出血过，哪知道只是养几只羊子其中还有这些门门道道。

穷凶极恶的穷虽与贫穷无干，但穷极却可造就凶恶。王家父子与卫生院的对垒一触即发，那羊圈外面满满一墙壁竹棍木头，王正书拿起棍子竹子就朝外面挥舞，当头的年轻小伙挨一棍子，上来劝架的张席文也没躲过，与众人拉拉扯扯间他自己的脑袋又撞到羊圈木头柱子上，鲜红的颜色刺激了他的血性，一时谁也不敢再靠近羊圈了，连黎祥琴也只敢躲在人群侧面胆怯的看着不敢上前。

有人到李贵房子这头打报警电话，周永发也给大队办公室打电话，电话还没打完，老张跟着小桂往这头过来了。

“二爷。”周永发像见到救星一样呼唤道，眼睛热烈的望着他走来：“哎呀硬是，正需要你帮忙协助。”

待走近，越过抱孩子的小桂一把将他拦到这边石包上来谈悄悄话：“哎呀没得法，你去说一说，跟他好好说哈儿，他那个人是任何时候都听不进人话的，你们挨着住恁多年，喊二娘来劝哈儿。”

“啷个回事嘛。”老张笑问，并不吃他自来相熟那套：“是哪些嘛？小桂光是喊上来看哈儿，我还没听到头欸。”

“羊子得了啥子真菌还是细菌感染，叫啷个病毒流感，那个东西传染人的嘛，石岩街上已经遭了好几个了，上面天天压，到处有人天天打电话，也不晓得是吃了这里出去的肉还是啷个回事。但是他这里的羊子也是遭感染了的噻。卫生院现在就两个办法，传染的注射，搞死埋了，没传染的隔离，肯定他近期是不会再给他卖的。关键他样手续都没有，疫苗也没有打过，牌子也没去挂，登记还是前年上前年去过，恐怕还是将开始喂羊子的时候，你说我们啷个想到会有这些事嘛，大队肯定也不想噻，他还巴不得你们个个儿家家都发财，上个星期书记还带人在大坡岗栽桃树，哎，硬是，我都硬是！啷个整嘛。”

老张张着嘴挪半天，手插在腰间转来转去，咳一嗓子，焦虑的看看王家羊圈那边，又看着周永发，一时没了主意。

周永发伸手同他斩钉截铁道：“你不用想，肯定是要处理的，那几个就是吃了病死的羊肉进了医院，你这里不埋了，马上死了王正书他不弄到街上去卖？那不可能！一旦卖到肉贩手里，一个传染十个那还得了，谁来控制啊？一旦上面发现源头是从这里出去的，一哈都完！”

那卫生院打电话的年轻人老远听着，嗤之以鼻，倒在这里跟旁人说的清楚明白，刚才王正书拿棍子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摇摇头，回队伍中继续看他们如何交涉。

周永发愈发无奈：“他这个是拗不过的，所有养羊子的都遭检查了的，那边石坝罗昭全也在检查，那边是贺眼镜跟封明涛，罗昭全那里的羊子肯定也是有问题的，上头场我碰到他卖羊子就听到他说羊子不好，说要把羊子卖掉些，格老子真的是焦人，有病的牲口都不敢吃还何况你畜生！”

老张恼火的走过去，王正书正用着了魔一样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人，血细细的流了一脸一颈脖子，精神却还是厉害的像喝了熊胆酒一样。他面前是几根打断了的竹子，手里还有两根随时警惕着，连王静也一时进不了他的身，王家人对他惊惶而气愤的注视使得卫生院的人也朝他望过来，人群中间的张席文激动的走出来叫：“二爷，快点来。”

他苦着脸笑：“喊我来整啷个，打我又打不赢几个，论力气的话。”

“哎呀莫要开玩笑哟。”他上前来拉他，回头同卫生院领导们介绍：“我们的老前辈，以前队上的队长，张建林张二爷，老师傅。”

又转头道：“石岩镇卫生院的何科长，县防疫站的王主任，专门来解决问题的，看嘛，啧......”

黎祥琴在老张身后道：“解决问题，解决啷个问题呀，你还会先告状哟。”

老张仍苦着脸望着张席文和卫生院的人笑：“就是，你这个是啷个解决问题呀，话都没谈清楚，光是恁多人把这里围着，搞恁大的阵仗，这个叫解决问题吗？庄稼人辛辛苦苦喂的又不是搞其他啷个旁门左道喂这样喂那样乱搞，说来你们不知道，住一起几十年的人我最清楚他，讲其他人投机取巧我不知道，讲他做亏心事我是可以做担保的，王正书这个人不是这样的人，这点你们放心。”

王怀生上前来交流：“不是这样，不是喂了啷个那些，的确这个畜生生病在所难免，现在人活恁好还是要生病，但是生了病死了没了，你说就像你刚谈的一年辛辛苦苦喂出来的，你肯定不会就这样扔了埋了，那你还拿出去卖？这生病的东西莫说吃，接触都应该尽量避免欸。

我们说了的，你是老同志你应该晓得，应该理解我们，因为都是为人民群众办事，关键他这个人吃了严重的要死呀，不是开玩笑啊。跟他们一家人都说了的，而且这个也不是我们规定的噻，这些东西上面是有相关规定的，你们这坡坡还有个喂羊子的他也是这样搞，都检查，一视同仁都检查。我们也不得乱来是不是嘛，我说的噻传染了的我们先打一针看，先像癌症病人一样还是治疗一下，但是实在不行那肯定只有注射。万一你弄到街上去，肉贩子一转手，到时候查到是从石岩出去的，那你说我们啷个整嘛。然后他没有传染那些我们先隔离，暂时不做处理，先观察，我们也没得法呀，但是首先肯定是先以人的生命为主要噻是不是嘛。”

黎祥琴小声嘀咕：“话说的漂亮得很，我们没有读过书没得你会说。”

何庆明沉声道：“这不是漂亮不漂亮，问题发生了就要解决！你一只羊子就能害死好多人，那是小事啊？那是人命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