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她笑了笑,眼睛望着妹妹把母亲扶进屋,到洗手间洗脸洗脚,像听到母亲和忠旭说悄悄话,只吟吟嗡嗡的听不清楚,过一会儿,又是呵斥赵盈的声音。卢定芳甩着帕子跨到门口来,同她道:“我也记性不好了,我还说忠旭给我的洗脸毛巾到哪儿去了呢,就揣在我口袋里,刚扶你妈妈顺手就揣兜里了,真是。”
“你哪记性不好,我现在也是记性好忘记性更好。”忠传洗了脸脚出来让她,也是凉拖鞋,要在门口的垫子上踩踩水再走。屋里只见母亲独自坐在床沿上,一条腿在床上曲着,阳台有脚步声,恐怕赵盈忠旭到阳台去了。她预备叫赵盈来给她洗漱,忠旭凶巴巴的把她拽过来了。
这孩子也是,叫半天没反应,忠旭一扬手她像怕的发抖一样,可转身仍看不见听不到。
她一个姨妈,哪里能插手到亲妈面前去。
走进去,母亲正揉捏崴到的脚腕,见是她,满腹委屈:“滑很了,撑都撑不住。”
忠旭屋里有三个房间,寻常用的却只有两个,夫妻俩用一个,赵盈一个,另一个备着留客,老太太已经占用了留客的这个房间。忠传有个迟疑,既不想挨着母亲,也不愿跟妹妹一起,沙发倒合适,可万一陈启明回来撞到怎么合适,再说卢定芳还在呢。是了,卢定芳要同母亲一起睡,她不禁把卢定芳也同母女算在一起了。
“老了就是不中用,不怪哪个嫌,个人都觉得麻烦,所以我不肯到这些地方来呢。”母亲仍絮叨,腿脚慢慢艰难的放下去,原来是卢定芳和收衣服的忠旭一起进来了,听她更加造孽兮兮的笑:“本来眼睛就看不到,在屋里还说我摸惯了的找得到,到这城里来我硬是找不到头,地势也摸不清唛屋里哪些东西也看不到,特别一到了晚上,真是麻烦人得很。”
卢定芳同黎书慧坐到床上来喊忠传:“耍一会儿吧,耍一会儿再去睡。”
忠旭进来收一件背心给母亲:“你要摸哪样地势嘛?屋里又没有啷个东西你啷个看不到嘛?那屋里你摸了几十年你当然晓得哟,你到这里来三天五天不熟悉,三个月五个月你还不熟悉?”
忠传在边上站一会儿又笑着转出去了,真一狠心,恐怕真就敢在沙发上睡下了。大不了就是回来看到,看到就看到吧,虽说大不了几岁,总还是个长辈。
“你的饭吃不完要烂呢硬留我在这里,这回来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免得你念。”黎书慧佯做赌气的哄着忠旭:“你把衣服鞋给我拿来,把东西给我收来,这回来我就在这里耍它三五个月,等那时候你来撵我。”
“说的比唱的好听!”看忠传又转到沙发上,在屋里同母亲道:“睡吗?那我们也睡了?我等会儿还到医院去。”
黎书慧:“还去吗?他在那里你就趁着休息会儿呀,白天晚上的熬哪里经得住。又是恁大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