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生死之间1

双生星火 猫咪嗅柠檬 1238 字 8个月前

初代神子的诞辰,亦是这位伊洛波最伟大凡人的消亡之日。这一天,整个伊洛波文明的无数王国、城市,都会带着欢乐,庆祝那位奠定了文化基石的凡人的生与死。

卡尔德的集市早早就开始布置。在所有目视可及的显眼处,都张贴了华丽的海报,随着纳米机器人的投影,显示着如同魔法般半透明的立体动画。所有的动画中,都在以一个牧羊童为主角,讲述着他在七彩琉璃池虔诚的祈祷,描绘着他从牧童成长为骑士的故事,歌颂着他建立骑士团与王国的功绩。

这就是,“生死节”,也叫圣灵升天之日,是伊洛波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快乐的人群们早早充盈在宽敞的街道上,即便是呆板、严肃的士普雷,此刻也全然是欢快的氛围。卡尔德特产的美酒,小麦酿造,与满满肉汁的烤制香肠,由街道上的所有人共同分享。香气四溢,让来到士普雷城里的周培毅也想要大快朵颐。

他从维莱特大人处受赠了一处房屋,在士普雷贵族区的好位置,毗邻着哈弗尔河道,背靠着山丘。在这里,河上湿润的微风轻拂面庞,森林的绿色与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周培毅与此处的管理员进行了简单的交割,正式成为了这处漂亮宅邸的合法主人。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宅邸的阳台上,看着一河之隔的商业街上欢腾的人们。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节日,会让心灵间的距离暂时被拉近。

科尔黛斯凑到他身边,依然穿着规矩的素色女仆服,洁白的围裙与套袖一尘不染。今天她不需要亲自参与劳作,维莱特大人早就安排了专业的搬家公司,搬运理贝尔先生在城外宅邸里为数不多的家当。至于那些不能给外人细看的设备,如简易版本的雅各布安保系统与治疗舱,则由好学生艾达拜伦全权负责。

“从认识你以来,人生就变得只有搬家,没有尽头的搬家。”科尔黛斯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我睡不习惯的枕头、不喜欢的房间,会有些失眠。希望老爷您适当增加一些工资。”

怎么又是加钱的事情。周培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风光也被这世俗的话题打扰。他说道:“我会把你的爱猫接过来,给它一个专门的补贴,就当做员工福利了。师姐,你现在的名义工资已经是女仆的顶薪了,缴税都要交最高档的那种。再涨工资会被人怀疑的。”

科尔黛斯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房子里的床垫和枕头都要换,我睡不习惯太软的。老爷您就多破费一点吧。”

周培毅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管家掌握着自己已经看不到余额边界的财富,居然还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但也只好有些不耐烦的同意。

城市在节日里依然喧嚣,河畔的宅邸却渐渐安静了下来。繁忙的在节日加班的搬家工人利落的完成了工作,得到了科尔黛斯代老爷赏赐的巨额小费,房子里只剩下了周培毅与三个女人。

托尔梅斯已经养好了能量枯竭的衰弱,完全可以正常参与工作。她不再像公爵夫人的侍从,穿着黑白色的正装,将头发盘起额头露出。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捡回了记忆的公爵小姐。她穿着米色的睡裙,来自艾达拜伦的个人衣柜,散着的头发绑成松散的马尾,侧躺在肩膀边与胸前。而她的妆容,也变得简单。

“理贝尔先生。”托尔梅斯小姐走到周培毅身边,双手紧握放在身前,语气不再如当时虚弱,但也没有太多生气。

科尔黛斯马上退后,与两人都保持了一点距离。两人的身份都是贵族,虽然都没有家族的承认,但女仆应该为两人留足社交空间,这是礼仪的要求。

周培毅收拾了一番心情,看着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情妇,尽可能保持着礼貌与距离:“托尔梅斯小姐,日安。您对新的卧室满意吗?”

托尔梅斯由于恢复了记忆,不能再按照下仆的礼仪对待。现在,她住在宅邸里最大的一间客房,艾达拜伦是她名义上的女仆,住到了她的套间里。

“对于一个无依无靠没有用处的女人,您实在是过于优待了。”托尔梅斯轻轻低下头,褐色的头发与马尾一起垂下又飘起。

恢复了记忆的托尔梅斯不再是那个飒爽利落的管家,多少有些过于消沉了。周培毅将她让到窗边,在阳台上吹拂和煦的春风,然后才说道:“今天是节日,托尔梅斯小姐。您应该高兴一些。”

托尔梅斯笑了笑,在窗边轻轻握住理贝尔的手,缓缓放到自己腰间,然后才在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带着笑容看着河对岸的人群。在周培毅的一脸涨红与诧异中,解释说:“我相信那个女人有办法在卡尔德观察您的行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这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我希望与您装装样子。”

周培毅没忍住稍稍探查了一番托尔梅斯身体里的能量,而后者也并没有抗拒。托尔梅斯体内没有游离的不属于她的场能,她的能力微弱但稳定。如果这也是公爵夫人的安排,那这位夫人不免有些太过精于算计了。

但周培毅不敢放松警惕,还是说道:“如果这不是您希望的,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多多养病。”

“我没病,理贝尔先生。”托尔梅斯将一只手放到他胸前,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远眺向遥远而喧闹的人群,“生死节,在这一天,所有人都有一个重生的机会。罪恶的人会得到短暂的救赎,失意的人能够忘记痛苦。”

周培毅看了看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干枯又纤细,已经完全看不见一位贵族小姐的养尊处优。她有着多少落差与失望,回忆中有着多少不敢回想的痛苦,是周培毅不能代替她承受的。同情她的苦难,周培毅却依然不能给一个承诺。

“如果您希望我为您报仇,我依然不能给您一个肯定的答案。”周培毅轻声说。

托尔梅斯笑了笑:“我知道。”

她的声音,虚弱却有力。尽管还是消沉,但她似乎有一个坚信。她在周培毅不情愿的怀抱中说道:“只要您继续向上攀爬,只要您依然如现在一般智慧与冷静,您迟早会有站到高位的一天。理贝尔先生,我不需要您的承诺,我只需要等待,等待您真正成为与公爵之位平起平坐的大人物。那个时候,无论您希望怎样驱使我,我都愿意。”

周培毅冷冷吸了一口气。只要自己在那之前没有完成最重要的那个任务,与公爵夫人的对立似乎真的并不可避免。而在那时,托尔梅斯小姐,就会成为自己利用的好牌。

她看清了这一点,接受了这一点,不需要自己的承诺。

周培毅只得回复说:“借您的吉言,托尔梅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