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这老狐狸看似在帮武后摇旗呐喊,实则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心里明白,一旦武后出长安,太子领政务,以郝处俊跟太子的关系,难保不会被重新启用,因此,能落井下石,就绝不手软,能借机嘲讽,就照死挖苦,文官最重视名节,饶是郝处俊脸皮再厚,暂时也没脸再入阁拜相了。
他这一带头,底下那些早看不惯郝处俊的官员纷纷出列羞辱。
郝处俊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权臣,明明羞怒交加,却恁是强撑着等到李令月上殿。
毫不知情的李令月,在金吾卫郎将的带领下,第一次以公主的身份,步入到这个帝国的权利核心。
金碧辉煌的宣政殿内,红毯铺地,香气缭绕,八根粗壮的金丝楠木立柱耸立的大殿中,每一根立柱上,都缠绕着一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大殿的两侧,坐满了文武百官,在他们上首一方是高高的御台,一张宽大的九龙椅放置在最中间,龙椅之后挂着一道珠帘,里面摆着一张红色的凤椅。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似乎未曾改变,似乎正在改变。
与太子一样,李令月的出现瞬间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群臣看见公主居然身着缟服,头戴孝帽,腰缠白绫,全都被吓了一跳。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李令月从容地来到殿前,颔首一礼:
“女儿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李治和武后都看傻眼了,女儿这一身‘披麻戴孝’,着实让人震惊。
礼部侍郎萧远昭立刻上前谏言:“陛下,公主乃李氏子孙,分身尊贵,岂有为外戚披麻戴孝的道理,请陛下命人除去公主缟服,勿要乱了纲常!”
不等李治答话,李令月斜眼看向萧远昭,故作诧异道:
“这位山羊胡大叔,你所谓的纲常,莫非是至亲之人去世后,连缟服都穿不得吗?如果按你的逻辑,那我祝你今日下朝就被马车撞死,你的外孙女需得披红挂彩,锣鼓喧天,开席吃饭。”
萧远昭被李令月一通诅咒,心里恨得牙痒痒,喘着粗气解释道:
“公主你这是在诡辩,老夫所说的纲常,指的是三纲五常中的君臣,李家乃皇室正统,武氏不过一外戚,两者是君臣关系,尊卑有别,人伦大礼,岂可互为颠倒?”
李令月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位山羊,不,山羊胡大叔,你说的好有道理,可在我看来,我外祖母去世了,作为孙女,为祖母披麻戴孝,天经地义。如果大叔的母亲去世了,是不是还得先查查你母亲的姓氏高不高贵,再决定要不要搭灵堂、烧纸钱、杀猪宰羊好过年?”
萧远昭心里那个恨啊:这臭丫头怎么老是诅咒我家人,妖后生的女儿,果然都这般没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