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河南府牧赵伟霆总算站出来发言了,作为东都的二把手,他的言辞,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在座的宾客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李常孝双拳紧握,不甘心地收回看向李令月的恶毒眼神,连赵伟霆都出面调停了,他再有不甘,也只能暂且偃旗息鼓,正要顺着对方附和一句,没成想,身后传来李令月的声音。
“赵府牧此言差矣,如今事关贫道身誉,既然东都城名仕俱在,贫道认为,还是当众查清楚的好!”
“噗”的一声,这次轮到刺史文德举喷茶了。
他一脸死灰地看向李令月,心中早已叫苦不迭:姑奶奶,人家不找你麻烦就烧高香了,你自个儿还蹬鼻子上脸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真当自己是武后吗?有绝境反杀的能力?
不止是文德举,包括赵伟霆、孔翁、何山、甚至是李常孝,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李令月。
唯有陪在她身旁的贺兰敏之,嘴角露出一丝钦佩的笑意。
“公主!恕老臣直言,豫王是否为歹人所害,一切自有官府稽查后定夺,公主还是潜心修道,不要介入为好!”赵伟霆手指拨动着茶盏,沉声提醒。
很明显,这是继续在给李令月台阶下,赵伟霆目前是东都最大的官员,他可不想公主牵涉到豫王府投毒案中,不仅得罪武后,还会让李治难办,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事情闹大。
“赵府牧,你也瞧见了,公主要深究下去,那我豫王府定当奉陪到底!”
李常孝生怕赵伟霆干预,连忙插话,打算跟李令月纠缠到底。
在他看来,自己是受害方,豫王又无法言语,不管对方如何狡辩,永远也查不到真相,反容易把自己牵扯进来,成为最佳的怀疑对象。
而李令月不这样认为,她反倒觉得,如果就这样糊弄去过,即便自己清清白白,也难保这些宾客出了王府后不乱嚼舌根,要想真正撇脱干系,就得用实际证据,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打定主意后,李令月朝赵伟霆、孔翁等人朗声说道:
“今日正好赵府牧、何御史、和孔翁在场,贫道想请三位作个见证,贫道有办法找出谋害豫王的真凶,以证自己的清白!”
说着,转头看向李常孝:“不知郡王你……敢不敢接招?”
李令月自信的态度让李常孝心底有些发毛,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强壮镇定地回道:
“笑话,只要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尽管亮出你的法子。”
李令月打了个响指:“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在众人好奇又不解的目光中,李令月转身走向豫王的方位。
主位上的豫王全身瘫软在王座上,嘴里的哈喇子流个不停,但一直在用力气发出‘啊啊’的低嚎。
李常孝生怕李令月会近身查看豫王的状况,连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拦住她。
“不准靠近家父,谁知道你会不会继续加害于他!”
见李常孝略显心虚的摸样,李令月更加笃心中的想法,她双手背后,不屑地笑道:
“放心,贫道只是跟豫王说说话,绝不触碰他一丝一毫!”
李常孝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里,但做贼心虚的他,始终搞不清李令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朝萧景儿使了个眼色。
等李常孝彻底让开后,李令月冲赵伟霆等人招了招手,三人会意,纷纷起身走到李令月身边,其他宾客不由自主地也都跟在身后,所有人围在一起,全部把目光投向豫王。
李令月清了清嗓子,与豫王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王皇爷,请您看着我的眼睛,您要是被胁迫了?您就冲我们眨眨眼!”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还在低嚎的豫王,一下就安静了,他没有再出声,而是眼皮蠕动,不断地朝众人眨着眼睛。
这一举动,无疑说明了豫王听懂了李令月的话,而且承认自己此刻正在被人胁迫。
当众人沉浸在震惊的状态中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李常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