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慧心细细展开布料,偏头正好看到钟煜的臂膀。他本娴熟地帮衬着沈怀霜,看清伤势的刹那,纱布停滞在半空。
那副躯体练得极好,肌理清晰流畅,劲瘦勃发,只是他身上,血迹混着黑土,一臂长的新伤赫然爬在狰狞的旧疤上,伤口结了痂,红黑混杂。
背部成片的擦伤,已是最轻微的伤,肋下青紫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慧心吓了一跳。
沈怀霜皱紧了眉,凝神看了会儿。
清水里,浸了片祛垢的符箓,他又拿木瓢往钟煜身上浇去。
早前探灵脉时所用的一缕灵气,一缕青烟似的飘远了,消逝于天地。
所幸灵脉护体,挡了一灾。
也所幸,钟煜肋骨没断。
沈怀霜低眉,撕了钟煜的旧衣,在清水里涤荡了下,沉着做着清着伤。
他形容狼狈,不比躺在石桌上的人好多少,揉皱的衣带在泥水里滚过,底部沾染了泥水斑点。
庭院寂静,可他整个人就像雪光,冷而无声,照亮了一片黑。
只是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笃定。
沈怀霜眼底有几分阻塞,如强弩之末。垂在一侧的手,隐在袖下,正微微发抖。
这抖动的频率不似人惶恐时的战栗,正是整个人精神和体力绷紧至极点时的疲态。
慧心好心道:“施主,我来吧。”
沈怀霜谢过他:“小施主,你若方便,可否帮我寻两块木板?”
固定钟煜伤处的间隙,弟子都从大殿跑到了庭院里,狗崽垂尾一样,哀求道:“小师父,我们才从灰里出来,可否给我们处空地,让我们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