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霜钟煜臂上的寝衣,一无所知地拨开半湿的额发,抬手擦过颊上透明的水珠,哑然笑了一声:“这是给你的,既然你正好下来了,我就不用叫你了。”
手背上明明落的是水,正如眼前人还在风口下晃,白衣撩动,一无所知。
钟煜勉强维持着不算太近的距离,他像是忍无可忍,忽然脱下外衣当头兜头罩住了沈怀霜,在沈怀霜的注视下,费力地把沈怀霜头发上的水珠擦去,又擦了擦他的头发。
沈怀霜站在原地不动,由着钟煜擦了擦他鼻梁,望着他,又轻轻笑了下。那外衣又兜住了他的面庞,裹起了他,只露出下巴和嘴角。
“你怎么回事?”沈怀霜嘴角勾起。
“快上去,别冻着了。”钟煜挪开目光,撑起那件衣服,好像在风口处做了一间小小的雨棚,他罩住了沈怀霜。
念头一触及沈怀霜,就像干草堆上落了粒火种。
那一场冷水澡洗得钟煜很遭罪,唯恐火种引燃,扩大他最深处的幻想。
年轻人气盛,这么多年,钟煜却一直有一个底线。他喜欢沈怀霜,却不会把那种幻想加到现实中会做的事情上。
钟煜刚才冲了一场冷水澡,火气暂时压了下去,拖着冰冷的身子,推开了客栈的门。
门后,沈怀霜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依靠在床头,半盖着薄被,低下头,发丝滑落清瘦的脖颈、锁骨。空荡荡的袖管下,那只修长的手翻过一页书。
翻页声很安静,夜里也很安静。
听到声音,沈怀霜缓缓抬起头,那一刻,钟煜能把岁月里最平静、最放松的想象都投射到了眼前。
沈怀霜缓缓合上书,扣了扣床头,道:“你不上来么?”
那“上来”敲得钟煜耳膜发嗡,他好像看见了一块玉雕的壁人。他想,他宁可成为海底的鲛人,要诱引眼前所见、拖拽他入水和自己一起共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