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英气勃勃的怒喝中,诺娜的“清算”先是斩碎了护盾,接着一剑劈开了伊修斯的肩膀,将胸膛裂成两半。哪怕是深不可测的伊修斯都在这连击下遭到重创,颓然的跪倒下来,就像是要为自己的阴谋忏悔一般。
“不愧是诺娜,你的圣盾和王车易位两大能力的等级都已经强化到了四级吧?我甚至能感觉到超凡的大门被你撼动!
“等你成为超凡,缪拉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恭维在诺娜听来就像是空气一样。她紧紧盯着跪倒的伊修斯,毫无怜悯迟疑,坚定的眼神和第三剑一起挥下。
“不错,但是无用。”
伊修斯飘渺的声音传来,却并非来自倒下的身体,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玻璃破碎般的幻音。他的身体赫然从剑锋下消失不见,只留下恍若噩梦中恐怖的回响:
“修托拉尔,真不愧是被预言判定为诅咒的存在。如果不是你们真正的传承被我们切断,这个世界的真理可能已经被动摇。
“当然,这只是可能。现在,你们没有机会了。”
空灵的回响还未消失,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惊呼。远在几十步之外的库拉拉突然急速后退。
“保护她!”消耗过度快要站不起来的奥菲莉亚高喊,“伊修斯要首先切断我们的感知!”
库拉拉在危急关头施展了自己全部的底牌。选择了猎魔人途径的她拥有一流的反射神经和速度,执掌的封印物还能制造密不透风的冰锥风暴进行全方位攻防。
伊修斯在使用好几种本应是互斥的能力,而且位阶极高。但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技能和物品一定有冷却限制。他必定忌惮我的存在,担心一旦我们稳住阵型就会开始感知他的存在,打断他的隐匿和休整。
他果然冲我来了!
库拉拉的头脑在高速运转。从东线绞肉机一般的战场幸存下来的少女可不是因为好看才穿军装的。
只要我坚持住这几秒钟,诺娜的能力冷却时间结束,我们就能挡住!只要贝尔蒂埃和德迪乌斯完成融合,拥有大范围攻击……
对,能赢!
库拉拉灵动的身形极速后退,张开双臂如鲜花盛开一般挥舞,绽放的冰锥呈花瓣状向着四周密集飞舞:
“接招吧,伊修斯,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半径二十码,冰晶星刺花!
“你的进退已经被我……”
“呯!”
一声巨响打断了库拉拉的思考。她低下头去,发现自己正在急速倒飞。
在层层叠叠的冰锥扫射中,她的胸口竟然被贯穿,喷出血水和碎骨。因为速度太快,空气都激起一股呜咽声,夹杂着让人胆寒的噼啪破碎声。
胸甲、肋骨和脊椎断裂的噼啪声。
“库拉拉——!”
诺娜、德迪乌斯和奥菲莉亚眼睁睁看着一秒钟前还在散射冰锥的库拉拉被击穿胸口,倒飞着砸在一大块岩石上,然后软软的滑了下来。
美丽的双眸仰望着天空,直到此时仍无法相信自己已经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这,怎么可能呢?
伊修斯怎么避开了我的冰锥?这种距离,我应该命中他,撕碎了才对……他又使用了什么特别的能力吗?发生了什么?
血色的微光从天空洒下,照射在所有人惊骇的脸上。
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库拉拉看看天空,又尝试着低了低头。视线的余光看到胸甲中心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血迹正顺着胳膊淌下,融入地上的血湖。因为看不见自己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这一幕还让她生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心情。
果然我是第一个吗……
离开了东线那鬼地方,住进拜耶兰的大房子,还以为从此可以过上每天都可以化妆穿裙子的生活,结果第一个冬天就倒在又黑又冷的树林里。那个时候就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啊……不久之后,在破破烂烂的庄园里我又伤了一次,现在都记得,真的好痛啊!不过,有点奇怪欸,这次我倒是不怎么痛……
死正经,小火球,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的。
听说,每一届的修托拉尔都会有人离开,头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挺不可思议的。毕竟,那么努力的从战场上活下来,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来到安全又温暖的世界,为什么就不能过上轻松快乐的日子呢?
我竟然是第一个欸……
死正经扑过来了,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我衣柜里的裙子都留给你了。
狼骑兵,我超讨厌她的,为什么身边会有米典麦亚这种好男人,好不公平,希望她没事,否则米典麦亚会很伤心的,没法想象疾风之狼流泪的样子……
德迪乌斯,我拒绝他是不是太严厉了,没事,反正不会有好结果的,嘿嘿,我做了一个很对的决定,嗯!
LS尔,他在做什么呢?他会不顾一切的赶来吧,也许吧,还是希望他别来,把我忘了更好……
血沫从肺里涌出来,堵住了库拉拉的喉咙,然后混着破碎的内脏从嘴里断断续续的喷出来,在漂亮的胸甲上涂的到处都是。
好难受,我不能呼吸,好难受……
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更加美丽的,死。
1445年4月6日,库拉拉,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