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想,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场景。

乌云蔽月,在一片残败破旧中,粗粝的墙面靠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孩,她像一支亭亭直立的白荷,纤细的小腿踩在水洼中,裙摆沾染上污点,看上去摇摇欲坠格外脆弱,周遭铺天盖地的黑仿佛要将她吞噬掉。

惨白的路灯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挺翘的鼻,下巴弧线优美,是个漂亮的姑娘。

一阵风吹过后,女孩腿一软便坐在了青石板上,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白荷倾倒,变成一粒被污垢半掩的珍珠,在黑暗中只发出微弱的莹润光泽。

何夕不再顾及脚下溅起的污水,她加快脚步走向女孩。

她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坏她,所以尽量放低声线,轻柔地开口:“妹妹,你还好吗?”

女孩怔愣了下,好半晌才抬起脸看她。

素白的脸上带着怔惘惊慌,秀眉微拧,眸光点点,眼睫悬泪,何夕想,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漂亮又浑身充满悲伤寂寥的姑娘。

她是凄美易碎的,白皙的脖颈因仰头衬得更加纤长瘦弱,几根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何夕见她不说话,蹲下身,从包里拿出餐巾纸递给她,轻声问:“妹妹,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戴明月的眼瞳从她的脸缓慢移到她的手上,那张纸巾叠得整齐,一尘不染,她只迟钝地道了谢,却没任何动作。

何夕见她仍是没动作,抿唇说了声“冒犯”,便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水跟雨珠擦去,又见她细长的小腿上也沾上泥泞,默不作声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