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殷犹然震惊不已,同孙朗对峙道:“胡说,朱衣卫里怎么可能有北蛮人?”
周围的安国将士也都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北蛮人?!不可能!”反复向孙朗确认着,“就是几十年前杀了我们十万中原人的北蛮人?!”
李同光和孙朗同时转身,各自掰开一具尸首的嘴,拔下第五颗牙齿一对照——果然都是同样的尖牙。
李同光目光霎时冷下来,说话时连牙缝里都透着寒气:“磨尖匙牙,还有昨天那些刀枪不入的软牛皮甲,的确都是北蛮人的风俗。”
朱殷犹然难以置信,喃喃道:“可北蛮人已经被撵出天门关外已经好几十年了啊?”
孙朗反问道:“撵出去就不能回来吗?还有这个!”他从尸体的头发里取出几根绒毛,道,“我孙朗最熟带毛的走兽,你们看,这几根毛,分明就是北蛮人特有的黑羊的!”
李同光一凛,高声道:“吴将军!”见吴谦出列,便吩咐道,“你马上亲自去天门关,找那里的守将问清北蛮人最近的动向!”
吴谦迟疑道:“可末将只是合县的守将,镇守天门关的许将军和末将素无交道,只怕不便插手……”
李同光冷冷地盯着他,吴谦心中一寒,忙低下头去。
李同光命令道:“马上去!事关中原百姓生死,容不得半点耽搁!那姓许的要是敢有不从,”他解下佩剑扔给吴谦,声如寒冰,“你就马上杀鸡儆猴——圣上面前,自有我担着!”
吴谦立刻领命:“是!”
李同光察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凝重,尔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宁大人还活着吗?请即刻回传通报,安乐侯李同光欲至驿馆拜访,有要事相商。”
孙朗讥讽地:“哟,这会儿前倨后恭了,昨天你在十三哥面前是怎么......”
李同光厉声道:“马上去!事关中原百姓生死,由不得半点耽搁!”
孙朗闻言一震。
李同光又转头对朱殷:“现在立刻出发,把昨晚上第二波黑衣人冒出来的那个小树林,给我翻个底朝天!”
李同光的主动来访让人意外,但既是大事,尚未康复的宁远舟便与使团全体人等当即厮见。而此刻的李同光全不见昨夜的痴狂,只是冷静地告诉他们自己的调查结果——他的手下还发现了天门山支脉左家岭的一处岩洞,岩洞里有一条新凿出来的密道,里面找到了北蛮人用过的物件。所以昨夜来袭之人,必定便是北蛮人!
众人都大惊失色——天门山长五百余里,分隔中原与北地。自两百年前起,北蛮人便多次通过天门关一带的隘口入侵中原,除每年小战不断之外,几乎每二十年,百姓们都要面临一场生灵涂炭的大劫。是以先朝花巨资兴建天门关,历代武将,更是无不把防卫北蛮作为头等大事。直至六十二年前,北蛮人举五万大兵再度南侵,先朝烈帝以举国之力相抗,付出自己战死沙场的代价,才将北蛮人杀伤大半,赶出天门山外。但先朝也因此而国力衰败,分崩离析。梧、安等开国之君当时不过都只是先朝的节度使,趁乱各据一方,这才有如今天下几分的格局。各国国主后来定下盟约,各出三千兵力镇守天门山脉全境,永世不改。但梧安两国在天门关大战后,兵力空虚,看来,北蛮人竟是找准了这个机会,绕开天门关,挖掘了这条密道!
听到李同光说那密道虽长却细,无法容纳太多的兵马。宁远舟立刻断言:“北蛮人多半是想伺机里应外合打开天门关,如此北蛮大军便能长驱直入,重占中原!”
李同光也冷静地分析道:“没错,昨日那此北蛮人,应该是来探查的北蛮先锋。他们生性贪婪,偏偏又看到了和朱衣卫火并后两败俱伤的我。我车马精良,服饰华贵,连侍女都是满头珠翠。这样的现成果子,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他向宁远舟道:“宁大人,我来找你,便是因为北蛮入关之事关系到两国百姓安危,请你立向梧都飞鸽传书汇报此事!至于我们安国这边,我自会加强天门关防务,更会在密道入口常驻两百兵士!”
宁远舟肃容应承。
而看着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冷静果决的将帅,如意难掩欣慰,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最关心的问题:“朱衣卫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
李同光并不瞒她,解释道:“我跟安国两位皇子关系都不太好,朱衣卫的左使陈癸,应该投靠了河东王。”
如意微微一惊,疑惑道:“可朱衣卫向来都是帝王私兵,陈癸怎么有胆子敢私自交接皇子?”
李同光大感诧异,狐疑地看着如意。如意这才察觉到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