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十三紧盯着他,步步相逼:“你以为百官会放任一国之君死得不明不白?只要稍稍查出不对,这里所有人的三族九眷,全都要被你牵连!”
钱昭一咬牙:“算我欠大家的。各位,要真有那么一天,老哥哥一定在奈何桥上,以水酒一杯相迎!”
众人正要说话,却忽听一声:“够了!别吵了!”
梧帝不知何时已爬了起来,此刻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吼过之后,他抬眼看向众人,面上带着一种怪异的平静,说道:“钱昭说得没错,朕,确实有罪。” 他用手臂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翻了个身,半跪着,从地上一枚枚拾起因为爆炸而散落的堂徽,放在自己面前的蒲团上。而后郑重地跪好,叩头行了三个大礼。
“我罪在轻敌冒进,祸及国家;罪在亲信媚臣,不听忠谏;罪在贪生怕死,陷吾妹、陷六道堂各忠心义士进退两难!”他再度咬破手指,在沾满尘土的地上写了一个“祭”字。仰头看向长空,悲呼道,“呜呼!英灵恪勤,钟鼎长铭,吾心有愧,涕痛难当!伟伐如存,壮怀悯伤,尔灵有知,庶其欣享!”
他语声沉痛真挚,六道堂众人包括钱昭在内,闻言眼中都是一酸。
但钱昭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他:“别以为一番唱练做打,就能骗我饶过你。”
梧帝却道:“不用你饶,杀了我吧,我的确罪有应得。”众人震惊。梧帝黯然道,“刚才那些话,都是真心的。这一路上,我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古来帝王都有虎落平阳之时,只要学勾践卧薪尝胆,就必能东山在起。可直到刚才我才明白过来,犯下了太多罪孽的我,根本不配。只有我用的血,才能洗清我的罪,告慰大梧将士的在天英灵。”他端正地跪好,闭上了眼睛,用颤抖的双手解开披风,伸长了脖子,道,“你动手吧,今日,能重踏昔日大梧的国土,我已然无憾了。”
钱昭的手也不由颤了一下,却仍是坚决地把剑举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尖利又悠长的声音突然从庙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