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时善羞涩地道:“夫君陪我回来的。”
陈氏怄得心口疼,这个贱丫头,怎么偏让她攀上了高枝,卫国公府看上她什么了,那张勾人的脸蛋儿么!把这种没娘养的贱蹄子娶回去,也不怕拖坏了他们家的哥儿!
上房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夫人小姐,正在围着老夫人说笑,萧时善一走过去,大家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萧时善给老夫人拜了寿,顺便送上了寿礼,一条青绿色金丝菊花抹额,贵重不到哪里去,但要论心意,她大可以说是她亲手做的。
老夫人穿着件金棕色团花褙子,下面是条深紫色马面裙,颧骨高耸,嘴唇扁薄,眼皮松弛耷拉着,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曾经老夫人一瞪眼睛,萧时善就吓得直想跑,如今再看,也只不过是个阴沉刻薄的老太太,一年不见便老了许多。
老夫人眯了眯眼,盯了她一会儿,抬了一下手,示意萧时善给她端茶。
萧时善笑着捧过茶去,“祖母,小心烫。”大庭广众之下就给她下面子,把她摁下一头,又能得什么好处。
老夫人无非是在确认,确认这丫头依然攥在她的手心里,她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五丫头有心了。”
人活到一定年纪,身体逐渐衰弱,总想抓住点东西,证明自己的权威,老夫人在内宅里一向说一不二,自认为在她的筹划下,整个侯府才能维持今日的风光,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违背。
当初萧瑞良和梅氏的亲事,老夫人就不同意,一个商户女怎配嫁入侯府,但那会儿萧瑞良被美色迷住了眼,要死要活地把梅氏娶进了门,打那之后老夫人就对梅氏极为厌恶。
梅氏进门两年,肚子里毫无动静,不知受了老夫人多少磋磨,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在最后生产时撒手人寰了。
老夫人嫌萧时善晦气,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一直不太待见她,这孩子长大一些,性子愈发古怪,竟是个不服管教的,不服管那就管到她肯听话为止。府里那几位公子小姐,只有萧时善被罚跪过祠堂,在阴森冰冷的祠堂待着,晚上还能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尖利猫叫,胆小的肯定要被吓破胆。
最让老夫人不满的还是跟卫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不是说这门亲事不好,而是这么好的一桩亲事不该落在萧时善的头上。三丫头,四丫头,还有六丫头,哪个姑娘不比五丫头懂事听话,随便府里的哪位姑娘接下这桩亲事,老夫人都能喜出望外,但唯独让最不讨人喜欢的五丫头得了去,老夫人不仅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愤怒。
五丫头若懂事些,就该把亲事让出来,一个丧妇长女哪有资格嫁入卫国公府。
这老太太可不是光想想,她是真的有脸说,萧时善当时听到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换亲的说法。
依照老夫人的意思,她应该主动站出来,把亲事让给还没出嫁的两位姐姐,或者让给她六妹妹。
萧时善差点没跳起来呸她一口,她怎好意思说出口,大概这老虔婆也知道这事不太好听,又舍不得这门亲事,最后才不了了之。
到如今,萧时善还肯踏入安庆侯府,已经是孝顺得不能再孝顺了。
第二十九章
在上房叙过话, 众人移步到花厅落座,男客女客分坐在东西两厢,戏台子上已经敲锣打鼓, 咿咿呀呀地开唱,请的戏班子是三庆班,虽然没请到成家班,但三庆班还有个名角儿朱春儿,也是当红的戏班子了。
上头正在唱《祥芝应瑞》,萧时善没什么心思听戏, 拿眼往东边瞧了几眼, 没在其中看到李澈,不免有点担忧。倒不是担心李澈如何,他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见不到面就担心,她担心的是她那些不着调的叔伯兄弟, 冲上次他们那种谄媚的热乎劲儿,别又到别人跟前来献丑。
左右不再她眼前,她想管也管不着, 萧时善心想能得个眼不见为净也好。
“五妹妹,你这身衣裳是云雾绡做的吧?”真是不得了, 寸纱寸金的云雾绡都穿上了。
听到云雾绡三个字, 周围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方才就有人悄摸打量她的穿戴,这会儿连掩饰都没有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上来。
萧时善侧过头去, 弯起朱唇道:“嗯,夫君从南边给我带了两匹。”真是有眼光, 还以为没人看出来呢。
两匹?一匹云雾绡放在京里都能抢疯了,她居然一下得了两匹,“三公子可真是疼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