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顶什么用,合该请大夫去看看才是。”萧时善真不觉得他有什么大碍,她病得下不来床那会儿,他不也没来瞧她么,如今他不过是偶感不适,又不是卧床不起,等他真病到那个份上,不用旁人说,她也自会去看。
常嬷嬷摇头道:“姑娘自己拿主意吧,我是劝不动了。”
此后一连数日,萧时善更是连李澈的人影都摸不着,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或许并没有要事可忙,只是不爱来凝光院罢了,她捏着账本分了分神,心道他爱来不来。
不过她也忙得很,在呈芳堂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在暖阁看账本,有时到花厅那边听季夫人和葛夫人处理事务,还要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请安,要是碰着哪家有宴请,又得装扮得体地去赴宴,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竟无一日闲暇。
这日去荣安堂请安,云榕起了兴致非要去坐冰床,一个劲儿跟老太太跟前撒娇。
“金水河上结了尺厚的冰,到处都是坐冰槎,拉冰床的,好几家姑娘都去玩过了,老祖宗就让我们去玩一下吧。”明明几个姑娘里,云榕的年纪最大,但撒娇这回事还得看天赋和脸皮。
葛夫人瞪了她一眼,“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往外头跑什么,让下人把冰床抬出来,在西园里玩耍一下就得了。”
云榕嘀咕道:“园子的湖哪有金水河大。”
西园里的镜湖虽不如金水河宽阔,但绝对不小,足够她们撒开了欢玩,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最后一锤定音,让萧时善带着几个姑娘到园子里坐冰床。
第七十九章
说起来这还是萧时善嫁入卫国公府以来头一次被指派任务, 虽说只是消遣娱乐,但那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因此老太太发话后, 她便立刻着人去安排。
往年冬日里姑娘们也会在府里坐冰床玩,因此冰床都是现成的,只是平时不用便收了起来,萧时善来到集青阁让人去取钥匙开门,又叫了几个健壮的婆子把冰床搬下来。
管事妈妈搬过一把椅子,殷勤地道:“三少奶奶坐着歇会儿, 里头的东西多, 可得搬上一会儿,去年冬里暖和,冰结得不结实,那几张冰床就一直收着没用,这会儿要搬出来, 要先把外头的东西挪开才好往下抬。”
集青阁是国公府的一处库房,一楼多是些家具,二楼是茶具瓷器等物, 三楼则是摆放杂物的地方,平时不常用的东西都搁在了上面。
萧时善正在看一对黄花梨螺钿玉石百子图立柜, 这等用料和工艺令她看得目不转睛, 等欣赏完这个,再往旁边一瞥,又是一套紫檀桌椅。
一屋子贵重家具叫人目不暇接, 若是身边没人看着, 她大概会走到跟前好生研究一番,但碍于面子, 她只好扫了几眼,遗憾地收回视线,手往椅圈上一搭,立马有人端了茶来。
“三少奶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萧时善眉心微动,瞧了眼这位管事妈妈,接过热茶啜了一口,笑道:“能将集青阁规整得如此井井有条,实是黄妈妈勤勉尽责之功。”
“哎呀,三少奶奶真是折煞老奴了,”黄妈妈堆起满脸的笑,心里着实有些惊喜,她本想在三少奶奶面前露露脸,先混个脸熟,没成想三少奶奶竟然识得她,还对她夸赞有加,“都是本分之事,可当不起三少奶奶的称赞。”
这些天萧时善常往呈芳堂走,把府里的婆子媳妇认了个七七八八,瞧了眼因她随口一句话就掩不住笑意的黄妈妈,如有所思地拨了拨耳坠。
把冰床搬下了楼,萧时善命人检查了一遍,而后抬到湖面上,她正要过去,忽听得背后有人唤她,转身一瞧,来人却是王婆子。
“王妈妈怎的这般急促,有什么要紧事吗?”萧时善停下脚步问道。
王婆子匀了口气,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刚才疏雨姑娘去厨房传话说要为各位姑娘准备茶点吃食,等坐完冰床后好随时享用,我心道姑娘们好不容易痛快玩一次,得让大家伙尽兴才好,这可不是小事,这不我就放下手头的活赶紧过来跟三少奶奶讨个主意,请示请示。”
黄妈妈听了一耳朵,在心里骂道,呸,这个老狗,脸皮忒厚,要紧事倒是没有,急着过来献殷勤才是真的。
萧时善虽然对王婆子墙头草似的作风颇为不喜,但转头想想谁又不是追着热灶烧,有几个肯烧冷灶的,在这方面她一向看得开,更何况如今王婆子这墙头草还相当迫切地转向了她。
王婆子当然迫切,原先这三少奶奶不掌权不掌势,似乎还不得夫君宠爱,费力讨好就跟拿着银子打水漂似的,扔几次听不见响也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