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当是被狗啃了一口,还能怎么样?晁灵云无力地心想,因为羞于承认自己吃了大亏,嘴里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没事,幸亏阿姊及时赶到……”
晁灵云话刚说到一半,绛真忽然盯住她的嘴唇,一脸狐疑地打断她:“等等,你的嘴怎么了?为什么唇上会有血迹?”
晁灵云脑中“嗡”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阿姊放心,我可没被那厮占了什么便宜!”她生怕被绛真瞧出端倪,从此没脸做人,正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然急中生智,扯了一个严重歪曲事实的小谎,“那淫贼意图不轨时,我拼死反抗,不惜咬舌自尽以明志,这血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天啊,你咬舌自尽?疼不疼?”绛真满心愧疚,向晁灵云道歉,“我来的还是不够及时,我自以为将计划制定得十分周全,结果还是害你身涉险境,实在很对不住你。”
“没事,我咬的又不重,早就不疼了。”晁灵云生怕说得太多,绛真会检查她舌头上的伤口,赶紧轻描淡写地表示,“人算不如天算,阿姊的计划确实很好,只是碰到了意外而已。既然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我早就有了身陷险境的觉悟,何况多亏阿姊及时赶到,我才没有出事。阿姊你真的不必太愧疚的,真的!”
绛真听了她的话,稍稍放心,又仔细察言观色,发现她真的神色自若,一颗心才算踏踏实实落回了肚子里:“我看那登徒子的衣着打扮,似乎是马将军身边的亲信,若刚刚小厮说的是真话,那人应该也是神策军里的人。”
“嗯,也许是吧……”晁灵云怔忡地回答,一想起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就忍不住脸红脖子粗。
那个夺走她初吻的人到底是谁呢?虽然跟着马将军就八成也是个阉人,但给她的感觉真的和李怡太像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恍惚心想:
如果那登徒子真的是哑巴王就好了……可如果那登徒子真的是哑巴王,他对自己做下那么过分的事,又该有多可恼啊!
就在晁灵云愁肠百结之际,天色不觉到了黎明。随着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几乎是顷刻之间,务本坊中的鬼市就变成了另一副面貌。
因为客官大度地表示不予追究也不用道歉,晁灵云与绛真才得以安然地离开角抵坊。
二人就地分别后,晁灵云骑上小毛驴,在驴背上回过头,就看见身后的角抵坊沐浴在熹微晨光里,悬在门口的幌子迎风招展,底下除了挂着一溜角抵者的水牌,竟然还张贴着禁止博戏赌钱的律令条文。
她不由苦笑一声,挥鞭抽了一下小毛驴,赶着宵禁结束坊门打开,逃也似的离开了务本坊。
此时天刚蒙蒙亮,位于开化坊的荐福寺佛精舍里,王宗实一夜未曾合眼,一直在等候着光王。
随着寺塔晨钟响起,天光渐渐大亮,就在他提心吊胆地念佛祈福时,伴随“吱呀”一声门响,李怡终于闪身踏进了佛精舍。
“殿下可算回来了!”王宗实立刻来了精神,喜不自胜地迎上去问,“殿下,事成了没有?”
“还算顺利,”李怡低声回答,然而与他令人欣喜的答案相反,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痛苦的表情,“王宗实……”
“在!”王宗实已经瞧出了反常,立刻紧张地问了一声,“殿下有何吩咐?”
“你……备了药酒没有?”
第029章 奉茶
王宗实火速找来药酒,为李怡解开衫袍,冷不防看到他背后老大的一块乌青,吓得自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殿下这后背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个马将军为难殿下了吗?”
“并没有,你别多问了。”李怡尴尬地否认。
王宗实极有眼色地闭上了嘴,为李怡涂抹药酒、按摩淤青。
李怡料理完伤处,刚系好腰带,就听见一名知客僧来到门外求见,恭敬地向他报信:“启禀殿下,颍王突然到寺,正往殿下这里来。”
“知道了,多谢师父特意相告。”王宗实代为答应,随后与李怡对视一眼,忧心忡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颍王此人一贯不好相与,殿下多加小心。”
李怡点点头,又端出往日低眉顺眼的木讷模样,袖着手走出精舍。
果然出了精舍还没走出禅院,李怡就看见颍王李瀍迎面向自己走来。李瀍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锦绣猎装,携弓佩剑,身边还伴着一位身穿红色猎装的美娇娥,两个人笑吟吟地沐浴在阳光下,宛如珠联璧合、光彩夺目。
“今日侄儿刚巧路过荐福寺,听说光叔在此礼佛,特来拜见。”李瀍嘴上说得客气,却只是懒洋洋地向李怡拱了拱手,便算是叙过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