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让她怎么跳舞?一系列变故来得太快,让晁灵云目瞪口呆,脑中只来得及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宝珞大惊失色,高声嚷道:“备用的舞衣呢!”
被吓呆的弟子们火速回神,立刻跑到箱笼边,哪知一打开存放备用舞衣的衣箱,才发现一整箱衣物尽数汪在水里,竟不知何时被人动了手脚。
“这是声东击西,我们着了她的道了!”宝珞瞬间反应过来,转身瞪着云容与翠翘,目眦欲裂,“你们别走!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谁知道你们得罪了谁,别嫁祸给我。”云容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又教训自己低头垂泪的弟子,“瞧瞧吧,你对人一片真心,好心替人受过,又能得到什么?”
这时四周围观的人也觉得翠翘为晁灵云挡了一棒,虽吐血将她的舞衣弄脏,也是情有可原,纷纷劝道:“王娘子先少说两句吧,毕竟人命要紧,快请太医来看看!云容娘子你也真是,你与元真有过节,何苦拿小辈们出气?反倒害你自己的弟子受了重伤,年纪轻轻就这般吐血,恐怕往后人也不中用了,这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你们一个个倒是会说大道理,这眼看就要登场了,谁还我们公道!”宝珞急得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说的话却把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反倒让众人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
云容趁乱拽起翠翘,打算回自己的地盘去。就在这节骨眼上,一直闷不吭声的晁灵云却忽然冲到翠翘面前,一只手按住她的腮帮狠狠一捏,强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却将两根手指塞进她嘴里,搅动摸索。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晁灵云面不改色,须臾,竟从翠翘嘴里掏出了一只血糊糊的鱼鳔来。
第050章 圣裁
众目睽睽之下,晁灵云将手中鱼鳔扔在地上,望着翠翘淡淡一笑:“我觉得这血颜色鲜艳了点,又过于黏稠,不似人血,倒像是鸡血,便起了疑心。加上你自始至终只是哭泣,肯为我挨打,却不肯替自己申辩一句,我就猜玄机一定在你口中。”
用别的蒙骗她还行,用人血?当她军中那么多年是白混的吗?晁灵云在心中哈哈大笑,连带着嘴里也扑哧一声,万分同情地奚落翠翘:“鸡血加鱼鳔……那么腥气的东西,真是难为你肯下嘴了。我猜那箫管上的裂也是事先做了手脚吧?否则两指粗的竹管一打就裂,这哪里是打在皮肉上?”
翠翘脸色苍白,惊骇地瞪着晁灵云,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一下子就被她当众拆穿。
四周嘘声渐起,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云容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时教坊使终于领着手下越众而出,伸手狠狠抽了翠翘和云容两耳光,吩咐左右:“先将她们看住。”
说罢他又走到晁灵云与宝珞面前,拱手致歉:“我来迟一步,让两位娘子差点蒙受冤屈,实在是对不住。”
宝珞身为师姊,领着一众姊妹与教坊使见礼,随后两眼发红,抽噎着向教坊使诉苦:“求大人替我们做主,我等之所以没有蒙冤,全赖我师妹机警,可这天大的委屈,要我们如何咽下?且不说那箱被泡坏的衣物,大人你瞧瞧我师妹身上的舞衣,这血忽淋拉的,一会儿就要登台献舞,这让她如何面圣呢?”
“王娘子息怒。”教坊使连声安慰,与她商量,“舞衣被污,事关重阳大宴,此事已不可能瞒着圣上。不如这样吧,晁娘子的《朝云引》暂且往后挪挪,你先去为她净身,我去请圣上裁夺此事,一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教坊使话音未落,就听元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等不上台面的个人恩怨,竟然惊动圣听,实在是我等的罪过。”
四周密密匝匝看热闹的人立刻往两边分开,让身穿舞衣的元真娘子从容走到人前,宝珞与晁灵云一见师父来了,顿时浑身放松,跑到她面前委屈地唤了一声:“师父。”
元真一手搂着一个,拍拍她俩的肩,歉然道:“我不在,你们受委屈了。”
“娘子回来了?”教坊使笑着对元真拱拱手,向她告罪,“我一时不察,没能看顾好你的弟子,还请娘子恕罪。”
“大人一向偏袒云容,才纵容得她如今无法无天,”元真皱眉抱怨了一句,随即放缓语气,“但这次我相信大人会秉公处理,此事就全凭大人做主了。”
“多谢娘子信任,请诸位稍候。”教坊使拱手告辞,径自去御前上报。
元真直到这时才有空定睛细看晁灵云,盯着她鲜血淋漓的惨状,火冒三丈道:“云容趁着我不在,竟敢耍这种阴损的贱招,真是令人发指!”
她咆哮完,无奈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走,先去洗洗你这一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