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忒没规矩,温公子见笑了......”晏承恩陪着笑,心里断定温公子熟络的不是晏然。
晏然像鸟一样快活地飞奔,“你慢点,我可没你走得那么快!”隋静虽比晏然大两岁,但两人个头已经一般高,她又天生不爱运动,平时走路如弱柳扶风,眼下被晏然拽得脚步慌乱,叫苦不迭,柳娘和绮云在身后小腿紧倒腾,但也被晏然落下了十几步的距离。
直到转了弯,再也看不见温廷言,晏然方立定脚步。
“我领姐姐去廊房,女眷们都在那头,我给你留了位置。”晏然语气似道歉又似卖好,她手挽着隋静的胳膊,神采飞扬,她确定温廷言对她是有“想法”的,这种感觉让她很自豪。
隋静倚着墙壁,大口喘着气,“慢点走就好,我差点儿被你拽散架了,”她一边捶着大腿根,一边埋怨:“你怎么手劲这么大,虽说你是习武之人,可你也别忘了,你首先是个女孩,是千金小姐。”
晏然哼哼哈哈应着,这种话她听很多遍了,她冲隋静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招呼柳娘、绮云一起过来给隋静揉手捶腿。
另一边,晏承恩隆重地将温廷言介绍给晏庭海,晏老爷子是见过大世面的,年轻时也结交过官府之人,可对眼前不请自来的贵客,他一时拿不准对方意图,毕竟商家属末流,只有商贾主动巴结官宦的,没有官宦会无事登商贾之门。
眼下满院衣着光鲜的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辈,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宾客中谁惹了祸......
温廷言并不知道他的出现,会让大家坐立不安,他凭借极好的修养,对晏家人的问题,有问必答,得体的举止,出众的相貌,很快就得到了晏庭海的好感,但同时,晏庭海更加困惑了,这么一位贵公子为何喜欢凑寿宴的热闹?
几人东拉西扯,找不到一个共同话题,直到下一个祝寿客人到访,温廷言终于获准可以去自由活动,为避免他的出现,引起大家过分关注,晏庭海建议他可以去花园里逛逛,并由刘武陪同,温庭言说自己随便转转,宴席事情繁锁,刘武还是该忙啥忙啥吧。
溜出金英堂的温廷言,化身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在晏家院子里踱来踱去,富丽堂皇的晏宅,对于去过皇宫的他来说,只能算是精巧别致的庭院,他对眼前的堂屋楼榭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晏然在这里如何生活?
他摸着游廊的朱红阑杆,想象她是不是在这里休憩过?他走过一块空旷的草地,想象她是不是每日清晨在这里练拳?他如逛自家庭院一般,东走西望,他想起刚才门口迎接他的晏承恩,孔武有力,仪表堂堂,怎么会对女儿大打出手呢?至于晏母王氏,他还未曾见面,但听说也是仪态万方的美妇人,温庭言脑补王氏发怒,晏父发威,暴打晏然的场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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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王氏,为筹备这场寿宴,她忙里忙外好多天,这种出风头的事,她从不喊累,每日都乐此不疲,眼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十分惬意的搂着晏晴,与七姑八姐们闲聊逗闷子。
王氏认为,今日寿宴,她是主场,谁那么不识相,敢抢她风头?
“浪蹄子”花晏氏,如今冠了新夫的牟姓。
王氏没想到牟晏氏在收到请柬后,真的会千里迢迢,携夫赶来贺寿,可人已来了,自然要尽心招待,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前吃了大亏的花晏氏经过一番休整后,如今卷土重来,品性依旧。
她拉着王氏的手,如见亲人般,叨叨不休,“弟妹你有所不知,我这新婆婆忒刻薄,我打个骨牌,她也说,买件新衣裳,她也说,一家子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我这次带他儿子来金陵,就是让他开开眼,我们晏家,在金陵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氏上下打量她,心里真心瞧不上这个大姑姐,一脸俗不可耐的胭脂水粉!可嘴上却实意相劝:“这世上有几个不受气的媳妇?你嫁到外省,我们能帮衬的也不多,姑姐还是要和婆婆搞好关系,免的让相公难做,”言下之意却是,你好自为之吧?再惹出祸来,我们山高水远的帮不上忙了!
牟晏氏白了一眼王氏,用鄙夷的语气发狠道:“让我服软,做梦!我就是打骨牌,就是买新衣,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总共家里就那么几亩薄田,都不如之前花家的一个零头,能娶到我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是他家祖上积德!”
王氏见她好赖话听不懂,便不再多言。
牟晏氏在新婆家,估计是憋得够呛,好不容易见到口音一致的娘家人,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将这些年在新婆家的委屈,事无巨细的说给众人听,有几个心肠坏的,一边替她打不平,一边又怂恿她:这些苦水倒出来就好了,今日娘家人在这,尽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