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无奈,瞥了一眼堂下的温廷言,似有不安,叮嘱绮云,看好小姐,要守规矩。
沈夫人并不解其意,只当是王氏担心女儿独自在外,忙保证道:“妹妹放心,有我和他沈山哥哥照顾,没人敢欺负她。”
王氏带着晏晴离开,沈山带领一众小伙伴迤逦到玉山阁,这是沈府宅院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院落景色,昨晚下的雪像一层厚厚的白绒毯包裹着眼前的青石板路、枯枝树木、红檐屋顶。
丫鬟小厮快速熟练地布置好桌椅,烧旺暖炉,送上果盘茶酒。
沈夫人特意嘱人给晏然送去暖手炉,晏然欣然捧在手上,除了母亲王氏,沈夫人和隋夫人都对她宠爱有加,所以晏然时常困惑,她真如同母亲所言的顽劣不堪,不招人疼爱吗?明明除了王氏,大家都很喜欢她啊?
沈山等人一盏茶还没吃完,门口就有小厮跑来传话,说有个吴姓公子拜访,沈山见了帖子,跟温廷言说,是国子监一起学习的吴潜,这吴潜在国子监已经读了五年书,今年二十有二,是几人中年纪最长的,也是金陵本地人士,家里经营布料坊,家境殷实。
吴潜与温廷言,蒋奇都是老相识,坐下后,见有小姑娘在场,先是一愣,冒然不敢开玩笑,只待沈山介绍,得知是鼎香楼家的二小姐后,悚然整冠,规规矩矩行了一躬,“家长也与晏老太爷相熟,前些日子晏老太爷大寿,家父也去拜寿,只是那几日,在下正好陪母亲回外祖家看望外祖父母,所以没有一同前往。”
晏然见此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但很亲和,又与自家相熟,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解释起自己在此原因,本是随同母亲看望沈夫人,吴潜听了忙要起身去拜见王氏,晏然告知母亲和长姐已经回府了,只留下自己在这玩。
众人重新落座,晏然提议要去厨房给沈山做一道汤羹,权当践行礼。
吴潜低声问身旁蒋奇:“十指不沾阳春水 今来为君做羹汤,晏家二小姐亲自下厨做汤羹,可是此意?”
蒋奇笑着低声回道:“别乱说,”他向吴潜挤挤眼,让他看温廷言方向。
温廷言站起身,高声阻止道:“不要去了,免得像上次烫伤自己。”
晏然白了温廷言一眼,没有理他,走了几步后,她转头对温廷言说,沈家厨房里的管事原先是鼎香楼的,说罢,她拉着绮云一同走去厨房方向。
沈山不解,忙问:“然儿去你府上,烫伤了吗?”
温廷言忙支支吾吾解释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到了厨房,李胜和几个厨子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饭菜,李胜的媳妇儿常玉儿也在忙活着做糕饼,见晏然进来,高兴地叫她快进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原来常玉儿刚到沈家时,负责衣服浆洗之类工作,后来姜夫人见他小两口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见面时间少,便让常玉儿也去厨房帮忙。
“你在厨房也挺好,夫唱妇随啊,”晏然拿起一块糕饼放进自己嘴里,一边品尝,一边说。
“有什么好的,总腻在一起,就总是吵架。”
晏然大笑,“看来姜夫人做了一件坏事,让你们有了求全之毁,不虞之隙了,要不要我跟姜夫人说,把你还是调回去洗衣服呢?”
“不要,不要,也不是总吵架,”常玉儿当了真,吓得拽着晏然衣袖,连忙解释。
晏然抬眼看了一眼李胜,见他正憋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好了,”晏然见他们没羞没臊地秀恩爱,自己一个孩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说起自己到厨房的目的,“沈山哥哥即将进京,我刚跟他说要亲手给他做道汤羹。”
晏然走到灶旁,随手拿过一条粗布围裙系在腰间,早已熟悉厨房的她,做一碗汤羹,只需片刻功夫,为防止汤羹变凉,刚一出锅,晏然就喊来一个小丫头快快送去玉山阁,自己则和绮云洗手卸围裙,与李胜和常玉儿又说了两句话才离开,离开时,嘴里还叼着一块油渣饼。
路上,一处锦鲤池引起晏然兴趣,她蹲下身,撕了一块饼,用手指碾碎,扔到池中,池边积雪未融,十几尾锦鲤闻到“饭香”,从在假山洞内游出,晏然看着脚下聚集的鱼群,喃喃自语:“这些鱼冷不冷啊!”
绮云见晏然并不急着回席,猜想她是不想见席中的某人,可一想子升拜托她的事还没完成,思来想去,问题总要解决,于是硬着头皮问道:“二小姐还在生温公子的气吗?我看你刚才还瞪他呢。”
晏然笑道:“我早不生气了,我想明白了。”
“小姐想明白什么?”
晏然笑道:“人之所以不开心,全是因为想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东西,如果你不想得到了,心情就豁然了,我觉得与其费尽心机的去捞水中月,不如把这实实在在的鱼捞上来炖了。”